高考少年第一次见到向晚的时候, 正在没有硝烟的高考战争中水深火热的挣扎，并且恳求各路神仙、妖魔鬼怪，赐下一道福祉, 拯救被高考折磨的少年。

然后向晚出现了, 走投无路、神志不清的高考少年欢天喜地的喊：“太好了, 你来的太好了, 高考有救了！”

向晚女灵出来混了上千年, 貌似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向晚反倒被镇住了，什么情况？

后来, 为了达成高考少年的心愿，向晚又从阶梯上捞回一个没能如愿升天的女鬼。据女鬼自己说, 因为高考备考太过认真辛苦。她在高考前一刻突发心肌梗塞, 倒在了通往考场的阶梯上, 然后一命呜呼、魂归离恨天。

因为实在心有不甘，才会在楼梯上苦苦徘徊不去。

向晚就把女鬼扔给了高考少年, 一个想要高考而不得，另一个不想高考寻找外援，正好凑一块实现心愿。

高考少年激动的蹦跶，神果然听到了我的心声，打瞌睡就送枕头啊, “万事拜托, 我睡觉去了。”

女鬼却柳眉倒竖、阴风阵阵之下, 窗玻璃簌簌响动, “自己考！”女鬼大喝一声。

史上最严格的鬼家教在从这一刻起诞生了。

“从这里到这里, 全部做一遍。”女鬼指着联系册上的题目。

“全部？不是开玩笑吧！”

“全——部——！”阴风那个吹啊，窗玻璃那个抖啊。

“我做, 我做。”高考少年埋头。

三十分钟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高考少年抬头：“好难，我不会……”

“你是白痴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你在耍鬼么？”阴风那个吹啊，窗玻璃那个抖啊。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会~~~~~~~~~”

“你太小看高考了！从今天开始从头复习！”

高考少年哀嚎：“诶~~根本不可能吧？还剩下不到两个月啊。”

“不——可——能？没有做过任何尝试竟敢给我说不可能！？”

语文——

“考试的时候需要在任何状态下都能答题，用后仰的姿势朗诵文言文两个小时！”

“这是用刑啊用刑！”

数学——

“数学不只是要有实力，还要训练计算速度！”

“用皮带绑起手来做题到底是哪门子计算速度啊！？”

“还不够，手腕继续用力！”

英语——

“要学会英语，首先就让自己变成英国人，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大卫，speak english！ Understand？”

“为什么是裸男思考者的名字啊！？”

“speak english！！”

而后——

“给我起床！先做3倍音乐速度的体操，让你的睡呆的脑袋彻底醒过来！”

“一边练习引体向上一边背化学公式，背不出来就多加十个！”

“然后去爬树，而为了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和灵活的身体，这样才不会被考试打倒！”

“接着就是往你那空空如也的大脑中拼命的塞啊，给我塞进去！！”

高考少年被整的死去活来，向晚只是在一旁看好戏。

高考少年掀桌，“这样下去，没到高考我就先翘掉了！”

女鬼吹阴风，“翘掉以前，先把这张物理试卷昨晚。”

高考少年暴走，“我要咬舌自尽！”

女鬼高频阴风，“所谓咬舌自尽，其实是指舌头咬断后，和血一起梗在喉咙，窒息而死，还要试么？”

“唔……”高考少年退缩。

“会说出这种白痴话，证明你生物没有学好，给我继续塞，塞吧，塞吧！”

许晴晓围观，好有趣的一对。

其实女鬼这么做，也是不想让高考少年重蹈自己的覆辙，在高考前因为意外倒下，只是方式激动了一些，大概吧……

忍受不了高压政策的高考少年准备偷偷潜逃，结果一只千年女灵一只新鲜女鬼飘到网吧，卡机卡机卡机，网吧电脑成排的罢工了（原来向晚这个时候已经是电脑杀手了），电脑屏幕哗啦啦的碎裂了，高考少年被强制压解。

“凭我自己的水平，反正都是考不上，干嘛还要受折磨啊！”高考少年吼道。

女鬼：“凭你的水平，还真就是考不上。”

高考少年：“……”自己说出来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女鬼：“但是——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忘了你的老师我是谁么？我可是联考头名，预定的高考状元！”

向晚：“对啊，还有我在啊，我可是千年女灵，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没人问你！”高考少年和女鬼异口同声。

一叠试卷飘在高考少年面前，“你自己看，这是去年全国卷高考试题，从无可救药的满江红到现在全部及格，甚至还有几门拿到中等以上的水平，证明你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高考少年愣住了。

“给我记住，只要你努力去做，总会有不一样的变化，现在你可以撑到高考了么？”

高考少年下意思的点点头。

“很好！既然下定了决心，就给我吧之前落下的功课补上，回去做阅读理解一百篇！”

“恶魔，恶魔啊！”

高考少年踏进教室，身后两只飘飘忽忽的非人类目送。

“高考一结束，我大概就要走了。”女鬼对向晚说。既然他替自己实现了高考的心愿，她大概会升天吧。

高考少年顺利结束了高考。等他意识到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向晚和女鬼了，“你们还在么？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谢谢……谢谢你们！”高考少年哭了。

他看不到向晚，大概是因为心愿实现。

“但是，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向晚问女鬼。

不知为何，女鬼没能如愿升天。

“看到又怎么样，我能帮他的已经结束了。”女鬼说，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感伤，与其这样，倒不如忘却。

“是么？那你记得早点升天，不然会慢慢虚化的。”向晚去找新的“知交”。

“罗嗦！”女鬼则是一直躲在暗处，看高考少年上大学，交到女朋友，订婚……

向晚再度回来的时候，看到女鬼还在高考少年身边徘徊，“这样也要继续看下去？”

女鬼没有说话。

“随便你，只是你再拖下去，连我都压不住你的虚化了。”

“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我会离开的。”女鬼如是说。

这一天，是高考少年的结婚典礼，婚照的投影仪中忽然出现了当年的试卷，那是高考少年以练习形式做过的全国卷高考试题。

宾客们议论纷纷，高考少年却匆忙的在人群中寻找：“你在这里？你在哪里？我一直都想对你说的——”

昔日的高考少年看到了当年的女鬼，依旧是那张记忆中毫无二致的脸。其实女鬼长的一点也不像女鬼，虽然长发披肩，白色的连衣裙飘飘，但是她有一张清明秀丽的脸，宛如二月霜花，不开口的时候，静谧美好。

“你真的在这里？”高考少年不敢置信。

“是，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一直想对你说，谢谢你，还有，我——不会忘了你。”

有这样一句话就够了，女鬼轻轻俯身，透明的脸和高考少年的脸交错而过，像是熨帖在一起，有一滴清泪划过女鬼的脸庞，似乎趟在在高考少年的脸上，待他伸手一摸，指尖却是什么也不曾留下。

“怎么了？”新娘子提着白色的婚纱裙匆匆跑过来问。

“没什么。”高考少年说，那是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对他人而言却不存在的人。

女鬼最终还是升天了。

她说“谢谢你，谢谢。”

这话是对向晚说的。谢谢你曾经给我一个可能。

向晚看到，新娘子，其实有一张和女鬼相似的脸。

这个时候的向晚女灵还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经历黑色六月的高考。更加不知道，自己会连高考少年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