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小安顿了顿，忍住了扶额的冲动。也不知道黑爷爷扒在门边看了多久，当真是把气息敛藏得很好。

“这是晴空霜花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果然和传说一样很漂亮。”黑爷爷眼也不眨地盯着医邪手中的晴空霜花，看样子似乎特别想上手摸一把，又有所顾忌地没动。

黑爷爷念念不舍地把目光从晴空霜花的身上撕下来，挪到初小安的身上，笑得特别讨好，“安安啊，爷爷觉得你那个朋友非常不错！跟爷爷讲讲？”

医邪的额角一抽，不等他有所动作把黑爷爷吓走，黑爷爷就已经非常有眼色的扶住初小安的胳膊，带着她迅速地离开了这儿。

医邪心想黑爷爷知道的东西也不多，就算嘴瓢了漏了点东西出去也不要紧，索性就不管他们，拿着晴空霜花自去配药。

黑爷爷的性子十分单纯，想要什么从来不掩饰，相对的，一颗心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颇有几分极端，但同样的容易被人套话。

初小安一点都没跟黑爷爷客气，“爷爷，您刚才在门口都听到了吧，晏殊是谁您不知道吗？”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黑爷爷满脸茫然的反问，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说：“晏殊……是不是北边那个武学奇才晏少侠？”

从回到无华宫起，她就尽量没有提晏殊这个名字，本以为看着她长大的前辈们都知道了晏殊的身份，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

就像在戏楼遇见的天一阁的前辈们，也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初小安有点儿不忍心地看着似乎很高兴的黑爷爷，“……是他。有人说他可能是邪尊的徒弟，爷爷您怎么看？”

“那不可能！”黑爷爷瞬间变脸，嗓门都变大了，激动又愤怒，“那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是邪尊那老不死的徒弟，没可能！”

“您别生气，消消火，别气坏了身体……”虽然对于黑爷爷的反应早有预料，但初小安的心还是有些下沉，“爷爷，您为什么这么不待见邪尊啊？”

黑爷爷脱口而出：“还能是为什么，数十年的血仇，怎么可能对邪尊有好脸色！”

话音刚落，黑爷爷就捂住了嘴，一副心虚的不得了讲错了话的模样，觑眼偷瞧她，底气不足地说：“安安呀，爷爷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你外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为什么？”她不动声色的问，心里对于套黑爷爷话的那点儿不忍全都在黑爷爷的“血仇”二字上散了个干净，变得沉甸甸的。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梁子结的深了，自然就变成了不死不休。这还是天一阁和无华宫都隐世了，否则不定打成什么样呢……哦，对了，我怎么好像听说天一阁重出江湖了？”

“……没有，外边误传呢。黑爷爷，您知道两家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吗？”

黑爷爷摇摇头，“具体原因不清楚，我入无华宫的时候，两家就已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鬼婆和二娘都比我进来早，似乎是最先追随宫主的那一批人，你要真好奇的话可以去问问她们。不过爷爷建议你就当今天什么话都没有听到过，忘了这件事比较好。”

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话音刚落，黑爷爷就忙不迭地跑了，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

初小安：“……”

突然间，面前又卷过来一阵风，带来黑爷爷的声音：“安安哪，你叫你那个朋友，就那个叫晏殊的，叫他再弄几朵晴空霜花来呗？”

“……”初小安默然无语，“爷爷，晴空霜花您又不是不知道其特殊性，除了医邪爷爷手上的那朵，就再没有了。”

能够找到一朵晴空霜花都不知道晏殊费了多大的功夫，还再来几朵呢，她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也不想让晏殊为难。

“哦……”黑爷爷的语气里满是失望，蔫头耷脑地走了，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初小安微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呼出一口憋闷的浊气，脑子里不禁回想起黑爷爷刚才说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血仇……不死不休……”她喃喃着，脸色微沉。

“安姐姐！”

不知不觉走到山谷出口处，就听到了帝青着急催促的喊声：“安姐姐，我还以为你又迷路把自己搞丢了呢，快些快些，明明是你说要出去街上玩的……”

说着说着，等了半天的帝青瞬间就委屈上了。

初小安：“……姐姐有正事，耽搁了一会儿，你见天儿的往外面跑，玩也该玩腻了，体谅姐姐一下，多等一会儿怎么了？”

“会少吃两块肉！”帝青一板一眼地说，语气格外认真。

“……噗。”行吧，她输了，这个小吃货。

顺着林中小路走上官道，两人很快就进入了南云城。街上人来人往，两人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奔集市而去。刚靠近集市附近，喧闹的人声就仿佛要掀翻屋顶一样迎面扑来。

“好多吃的！”帝青吸溜了下口水，抓着初小安的袖子引着她往里走，边走边买边吃，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就没停过。两人顺带还帮无华宫的前辈们买了些杂货。

初小安的鼻子微微一嗅，捕捉到空气中不甚明晰的醇厚酒香，当即空出一只手来拍拍帝青的肩膀，“小晴儿，跟姐姐去买酒。”

“可我想买烧饼吃。”话落，帝青就鱼儿一样滑不溜秋地从她手底下溜走，跑了。

“……”她倒不担心帝青的安全，这小家伙对南云城的熟悉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凭他的机灵劲儿，只有他拐别人的份，还没人能拐他。

初小安循着味儿去找酒摊，身后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惊慌稚嫩的尖叫声，她刚要避开，就被从身后飞来的一坨给砸了个趔趄，身体前倾，脚不受控制的往前冲了两步，砰！肩膀撞到了个人！

“抱歉~”

陌生的男性气息笼罩过来，她忙稳住身形往旁边挪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