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安笑笑，要不是路上遇到阿福，可能真的会发生她挑衅北境部族的事情，但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她的背后是朝廷，她的一切行动都有可能会上升到引发战争的地步。

只有真的到北境来过，才会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也就会清楚大宋的士兵要攻打北境是何等的艰难。

北境部族世世代代居住在雪原上，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天气和气候，一旦大宋士兵入境，就跟羊入虎口没有区别。

北境部族的领主之间有协议，不搅合中原之事，轻易不会踏出北境在大宋边境骚扰那儿的百姓，但是私下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朝廷年年都有派人到宋北边境剿匪，那些匪患可能是大宋的子民，也可能是北境部族觊觎中原富饶土地的激进派，或者是一些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人。

北境部族领主之间的领地意识看来都非常强，私下里也并非铁板一块。

“阿福，你和你家公子都不是北境人吧？”

“不是北境人我家公子也不会住在北境里头啊。初大人，虽然我家公子可好了，但您这次前去可能真的不会顺利见到他。”

没说上几句，阿福又把话拐回来劝她离开。

“你也说了，只是不顺利而已。”她顺着阿福的话堵回去。

阿福：“……”

拜阿福三句不离的劝告所赐，晚上初小安的梦里全是妖魔鬼怪在追杀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

看到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初小安，阿福惊奇道：“初大人，您莫非一夜没睡终于想通了打算折返？”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搭理阿福。

阿福见她心意已决，压根没有要折返的意思，便也认清现实，不再劝她，从行囊里取出一顶素纱帷帽递给她。

初小安：“？？？”

阿福：“北境到处都是雪，虽然景致好看，但也灼眼，您再那么毫无防备地盯着雪地看，不用多久眼睛就会疼了。”

一年到头就没看到过什么雪花的初小安：“……多谢。”

“这顶帷帽还要送人的，初大人可得保护好别弄坏了。”

“那要不我还是去买一顶吧。”

“没时间了，初大人既然决心要去见我家公子，那我可以帮您一把，前提是我们必须在申时之前赶到。”

阿福快速往嘴里塞着包子。

初小安闻言微愣，挑挑眉，直接将一碟子包子包起来，然后拎着阿福往马厩冲去牵马。

阿福：“……”

初大人哎，咱也不用这么着急的……

可惜阿福不会骑马，不然初小安一定拽着他在风雪里骑上好几个时辰不带停歇的。最后阿福还是取了辆马车，车夫都省了，现成的。

能让初大人又牵马又当车夫，阿福在受宠若惊之余也觉得自己这个忙帮的太值了，就算会被谢前辈揍也不亏——

反正他老人家总是雷声大雨点小，顶多疼两下，伤不到皮|肉筋骨。

有阿福带路抄近道，果然申时不到就抵达了白岩部族。散落的纯白瓦房环布四周，仿若太阳的光芒一样将领主大殿护在中间。

白岩部族的领地背靠雪山，依稀可见半山腰上尊贵华丽的宅邸。初小安架着马车直奔雪山上的那处宅邸而去，但脸上的神情是困惑的。

“阿福，那个地方不是白岩领主的宅邸吗？”只有白岩领主及其亲眷才能住在那样象征崇高身份地位的地方。

“是啊，初大人果然博闻强识。”撩起帘子的阿福笑眯眯探出头高兴地望着远处的雪山。

初小安的心里顿时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莫非你家公子就是白岩领主那个据说身体很孱弱十分神秘的世子？”

“哈哈，少爷无意继承白岩领主之位，就一直对外保持着孱弱的形象，鲜少见其他部族的人，这一来二去的，谣言自然就有了。”

初小安此刻的心里是震惊的。今上若动了收复北境之心，其中最大的阻碍便是蛮族，其次就是白岩部族！

她万万没想到，晏殊竟然是白岩部族的世子！恐怕今上也还不知道这事。

“阿福，这些话你告诉我没关系吗？”

“不要紧的，我也就只跟您说，但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剩下的，您可以问少爷。”

听到这里，初小安便打住话头。

以前外公偶尔会念叨说邪尊又带着那相依为命的徒儿去了哪哪哪，要去堵人，她也就一直觉得晏殊是谢尘前辈一手养大的，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但是现在……容她缓缓。

江湖中人本就对晏殊天一阁阁主的身份心存芥蒂，万一再知道他还是北境的一位世子爷……中原武林怕是要炸锅。

回神间，马车已经熟门熟路地拐上了山间一条人工铲雪弄出来的干燥泥路。越是往山上走，初小安的心里就越紧张。

越是紧张之下，初小安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察觉出几分不对，“阿福，这马车的马好似认路？”

阿福：“那肯定的，老马识途嘛，领主大人为了培养这些马可费了不少功夫和银子。”

初小安：“……”

见她不说话，阿福关切地问：“初大人，怎么了吗？”

“你取马车的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的。你说我抵达小合镇的消息此刻会不会就摆在白岩领主的桌上？”

“……反正是偷偷地看一眼少爷，我相信以初大人的身手不会被人发现的！”

“……”

初小安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阿福啊，你就不担心我会伤害你家少爷？”

“不会的！少爷那么好，初大人肯定舍不得！”阿福拍着胸脯不知道在给谁做保证，末了催促道：“初大人，你就直接上去吧，别管马车了，有梨花的那间院落便是少爷的住处。”

“您就记得不要待太久，申时过半刻前一定要离开。”

“……”

初小安在先偷偷去看晏殊再向白岩领主做正式的登门拜访和先登门拜访再光明正大地见晏殊之间犹豫一瞬，选择了后者。

晏殊是白岩部族的世子，于情于理，她都先应该拜访伯父伯母。晏殊是为她受伤，是骂是打她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