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安眼中的小表情一垮，牙疼地说：“还不知道是不是活了，但确实都不翼而飞。从坟包的破坏程度分辨不出是人从里边自己爬出来的还是外力所致，胡峰还在追查。”

“你担心这件事跟千梦族长有关？”

“嗯，毕竟鬼域的‘天柱’被毁后那位可是说过中原不灭，鬼域不空，诅咒永存，一切才只是开始！不止是千梦族长，还有术尊，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势力，一日不除，就是威胁。”

晏殊沉默一瞬，这才接话往下说：“鬼域的天柱一共有九根，分别是九种至阴至邪之物，你们在四方城看到的那把邪剑只是其中的一个天柱。”

初小安也沉默了一瞬，但理智被这个惊天消息冲刷得摇摇欲坠，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在流沙地失散后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千梦族长心牢炼狱的第十八层？”

晏殊沉默的时间变长，尔后说：“我不知道。”

初小安：“……？”

你驴我？

“我醒来之时在一盘对弈的象棋之中，每破坏敌方一个棋子傀儡人便能看到鬼域某处发生的景象，或是过去，或是现在，亦或是即将上演的悲剧。”

晏殊缓缓道，“在那副乱棋里，我看到了四方城变成鬼域的过程，支撑鬼域力量生生不息的天柱有一个就在那副乱棋里。‘将军’后我便看到了你。”

‘将军’后不就应该脱离鬼域了吗，就像他们一样，破坏掉一个天柱便可离开鬼域。她觉得晏殊还是隐瞒了什么事情才对。

晏殊点到即止，话锋一转，继续说：“在九根天柱全都被破坏之前，千梦族长无法离开鬼域。”

既然和千梦族长没有多大的关系，初小安就暂时选择了不追问，“义庄是近两日才发生的异常，被认领回去的那些尸体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明天应该会有结果。”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胡峰在信里提到的另外一件事，“对了，胡峰还说江湖上最近有大动作。”

晏殊觉得疑惑，“和归元心法有关？”

“没错。”

“那不是已经澄清了？”

“总有人不愿意相信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归元心法可以是假的，但江湖传言说悟心石的存在是真实的。”

“……鱼跃龙门传说中留下的那颗伴生宝珠？”

“是。”

“……在那个传说中留下的功法是术尊伪造的，就剩下一颗玄乎的珠子，又岂能是真的？”

“真真假假都各有说辞，但我从鬼域带出来的那两个匣子已经被今上安排的人打开了，一个满是暗器，另一个，里边躺着张老旧泛黄的羊皮纸，是张地图。”

“……”

晏殊捂嘴咳嗽了两声，看上去有些累了，“可能寻到谣言的源头？”

“我离开前让胡峰酌情找阙楼买情报，但胡峰说他联系不上娄无殇，现在也不知道娄无殇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初小安一边说一边帮晏殊掖被角，“要实在睡不着的话，我给你拿本书看？”

晏殊摇摇头，问了心里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听说圣驾已启程回京，你何时回开封？”

“……”那从鬼域带出来的匣子里既然有张地图，那她迟早要回去面见今上复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北境果然有派人查探今上的行踪啊……

“大人还在北境呢，我不回去。”

初小安暗暗地撇撇嘴，心说我一个人回什么开封，说好了要同你一道过年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晏殊淡然道：“你外公会生气的。”

初小安：“……”

她还生着气呢！

“你操心这些做什么，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你也别费神想，好好养伤！”

“跟外公得有个交代……唔……”

晏殊话刚说完就被被子捂住了嘴巴，只好噤了声。她不讲道理的时候晏殊也拿她没办法。

虽然乏了，也没什么胃口，但晏殊还是在初小安半哄半强势的攻势下，勉强喝了点粥，再次睡下。

初小安拎着食盒打开房门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就见空荡荡的院子里多了两列肃然的卫兵。

这些人是被派来保护晏殊的。

见杏儿伸手过来要接过食盒，她道了声“不用，我出去一会儿，你好生照顾你家少爷”就撑着伞离开了梨香院。

在素玉居修缮完毕之前，晏殊都会住在隔壁的梨香院。

说起来那棵梨树分明长在素玉居的院子里，但确实是隔壁梨香院的空气里花香要浓郁一些。

晏殊喜静，素玉居的位置是真的偏僻，与素玉居相邻的梨香院离大院的距离自然也近不到哪里去。

等初小安把食盒送到厨房，一路上没少受到注目礼，那些打量都透着好奇与善意，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敬畏与佩服。

她没有多在意，只是心里总归会觉得有点儿想笑——这些小姑娘到底有多怵她们的少爷？

答案可以从她们看向她的眼神里找到。

晏殊明明就很温柔的。

虽然觊觎自家少爷的美色但也只敢悄眯眯口头打诨的小丫鬟们：不不，少爷明明是千年寒冰，靠近一丈都要被冻伤的那种！

初小安不是很能看懂小丫鬟们的表情，放下食盒后就拐去了旁边熬药的偏室，室前屋檐下摆放着许多小火炉，炉上温着陶罐，白烟袅袅，药香苦涩。

医圣老前辈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把边边起了岔毛的旧蒲扇，正望着满天飞雪发呆。

她知道老人家听到了她过来的动静，只是似乎不太想搭理人。能让医圣前辈愁闷如此的也就只有那对师兄妹的事了。

“郁前辈。”

门前台阶很宽，她走过去也坐下了。

老人家终于舍得给她一点动静，侧了侧头，分了丝注意力给她，“做什么？”

“跟您聊聊天，给您解解闷。”

“老夫才不信你这么乖巧。你是想打听敖宁的事情吧。”

“……哈哈，既然前辈都挑明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说了，若是有哪里冒犯到了您，还请您见谅。”

也不知道是被哪句触动了，郁风闻言叹了一声，“问吧，想确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