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蘅几乎是颤抖着双唇想要开口却迟迟没能说出一句话, 手却不自觉地伸向了那红绒盒中躺着的戒指，随后反应过来，想要伸回自己那显得不太矜持的手。

却被历特一把抓住,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却彼此心意相通, 那感动的红色似乎要从手指上缓缓地蔓延至全身, 直至李槐蘅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

历特从红绒盒中拿出戒指, 却并没有直接套在李槐蘅手上，而是又宣誓自己的忠心，“我, 历特·莱茵斯曼，从出生起便背负着莱茵斯曼家族的期望, 从小我也始终以这样的身份要求着自己, 而我也始终在同龄孩子中出类拔萃。我觉得没有枉度一生的一件事, 便是成为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战士，不知多少次地守卫了自己身后的这方国土。

虽然后来遭奸人所害, 尝遍了人间冷暖，这辈子最值得一件事便是遇见了你。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那场变故，或许我们就是彼此生命之中最熟悉的陌生人，谁都不会迈开那一步, 即使迈开了那一步, 谁都不会真正去主动。”

因为那个时候的莱茵斯曼的身边有雷奥多, 而李槐蘅依旧是个只能就站在最遥远的地方观望着他最喜欢的偶像的粉丝, 那一步, 即使跨出了，但是两个人还是会彼此错过, 甚至完全无动于衷。

“但我很庆幸，而且我们都明白，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可言，遇见了，便是一生。我很感激你盲目喜欢了我八年，见证了我的生长，我也见证了你的成长。我也很感激，你愿意接受如此现实的我，我身上有很多的缺点，但我始终都在反思自己，因为只有那个更为优秀的我才能配得上你。”

历特沉着而又宁静的眼神温柔地盯着李槐蘅，那副沉静的眼神似乎在无言地告诉李槐蘅不要说什么，只要听他说就够了。

“也许这些话，我再也不会说。感激，激动，幸福，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但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我现在更加坚定地认为，我想要和你建立一段婚姻关系。即使从法律上来说，婚姻关系更像是彼此的一个契约约束。”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早就已经超越了婚姻所能够约束的界限，历特可以毫不怀疑地承认，即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即使没有那手环上的一段程序束缚，他们依旧能彼此相爱，彼此深情。

“但我想更为正式、更加有底气地和你建立更为长久的一段关系。”情侣关系始终并不是一段稳固的关系，显然家庭所承载的意义更为沉重和庄重，“以你为丈夫，我为丈夫的一段平等关系作为开始，若你想要孩子，那我们便着手孩子的孕育，若你不想要孩子，就我们两个人相伴终老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彼此赚钱，彼此养家，在一间房内，亲密而又无间。”

婚姻的意义其实更为深刻和沉重，“即使我们会像任何一对夫夫一样，有分歧，有争吵，但只要我谦让一步，只要你没有生气和难过，这便够了。”当然对于任何一个强势的男人来说，承认自己错误，承认自己的失误，是一件有点让自尊心受挫的事情。

但在李槐蘅面前，还谈什么自尊心受挫这点事情？

李槐蘅动容地看着历特，心中有千言万语，多次想要开口表达自己的内心情绪，却因为历特那专注而深情的眼神而一下子脑子空白了起来，什么都无法言表。

“所以在昨晚发生关系之前，我就已经考虑过了，要对你负责。只是因为昨晚的时间太迟，比起先求婚，我更想表达对你的思念。”

李槐蘅还是第一次听到“要负责”这种话，大概之前听说只有古代很守旧的人们才会对贞操这个概念看得如此重要。在现代人眼中，这不过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罢了。

但李槐蘅能感受到历特的珍重，也第一次从历特口中听到如此多的话，那绵绵情意往日都被这个人压抑在心底里，今日终于有了宣泄而出的出口。

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任何犹豫，李槐蘅紧张地扯开了嘴角，觉得眼前处处都是白色的光芒，让他恍惚得根本不知哪里才是焦点，到底将什么看入了眼中。

似乎什么都没有记得，但偏偏对历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了然于胸。

历特颤抖着手举起戒指，缓缓地往李槐蘅手上去套，这还是李槐蘅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并且还能失误到忘记问他愿不愿意这件事，好好的告白逻辑还有些混乱到就这样没有下文了。

李槐蘅啼笑皆非地问道，“你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吗？”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懵懵懂懂地横冲直撞，这和昨晚那个看上去运筹帷幄的历特完全不同，他也因为李槐蘅的这一质问，勉强稳定住了自己慌张的情绪。

历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一番告白，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自己恐怕在他面前丢尽了脸，不过在爱情里，有什么所谓的丢脸不丢脸呢？

整理了一下思路的历特握紧了指尖的戒指，庄重地问，“所以，槐蘅，你愿意和我结为伴侣吗？”

李槐蘅当然不是马上就欣喜若狂地点头答应了，而是在历特那番告白的时候，李槐蘅心底里就一直有些话要说，他想回应历特的感情。

在这场爱情里，彼此相爱，没有谁爱得深谁爱得浅这一说。

“很多话，在我当年给你的私信里都表达得清清楚楚了。”在现在的李槐蘅看来，特别是身为历特恋人的他看来，实在是羞耻感爆棚到无法直视啊。

那些私信里，记载了李槐蘅最为重要的八年时光，读完那些信，就已经彻彻底底了解他这个人，了解他对历特的感情了。

就连李槐蘅自己都不太明确，那八年时间里，他对于历特的对偶像般的崇拜，到底有没有包含其他的杂质。

“我肯定无法实实在在地承认，当年我对你就有了喜欢的那种感情。这对现在的你不公平，对过去的你也不公平。想要和你在一起很久，想要就这样抱着你，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原本内心之中还有很多要说的话，结果一开口分分钟就词穷了，李槐蘅懊恼地低头，实在太紧张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到根本不知道要讲些什么，但又怕自己的心情没办法传达给历特，李槐蘅急得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历特只是轻轻地环住了李槐蘅的肩膀，在他的额头上轻柔地映上一个吻，带着些许安慰的意思。

被一个吻确实安慰到了的李槐蘅勉强镇定了情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永远不会有焦急。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知道我的存在。”

在那时，历特便是如此，他从来就不知道帝国中还有一位叫做李槐蘅的男人，喜欢他坚持了八年时间，毕竟在那么庞大的粉丝群中，李槐蘅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存在。

“虽然这个想法很可笑。”李槐蘅一直都没有在历特提到过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他觉得一旦提出来很容易被历特误会为他有些矫情，“但我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宇宙星系之中，就是毫不起眼的存在，在别人眼中，像你这样的人只能配得上比雷奥多只高不低的人。”

就连历特当年和雷奥多在一起，都被媒体大众批评，像雷奥多这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历特了。

“所以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爱我的，因为在别人的眼中，你对我的喜欢有些廉价。”李槐蘅也注意到了这个形容词用的有些过分，连忙道歉，“抱歉，不是廉价，而是别人会觉得我根本不配你的喜欢。”

原来，李槐蘅还有如此消极想法的时候，在爱情里的患得患失，深爱的每个人都会如此，但历特自问，他能带给李槐蘅强烈的安全感，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你知道我是个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人。”历特一直都是如此。

正因为知道，所以李槐蘅才会有所不安，“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想你是因为我在你困难的时期还支持你，而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

虽然李槐蘅想说，你有可能把这种感动变成了将就，但随即想明白了，正因为历特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会弄错这份感情。

感动就是感动，感动不是将就，也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