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唯一可能活下来的人

洛栖云瞪大眼睛，连忙去松元三娘攥在她衣领上的手，谁知这女人即使是只一天一顿馒头，手劲也出人意料的大。

而反观洛栖云，她今日醒来后就再未进食过，昨日又被灌了汤水，夜里浑浑噩噩地没有睡好，这猝然之下，还真差点被元三娘给拽了下来。

“元三娘，发疯去别处发去！”

秦黎厉呵道，她用一只手护着洛栖云的肩膀，防止被元三娘拽倒。

而这时，颠簸的马车碾过一颗石子，铁笼重重的颠了一下，元三娘手无支撑，再次摔倒在地。

她痛得直捂着腰、面目狰狞，没一人敢上前扶她。

“元姐，这扶铁杆之法乃我所想，你一没有想出法子、二不讲究先来后到，现在却挑我这颗软柿子捏，如何让人服气？！”洛栖云冷笑道。

元三娘语噎，周围之人的目光让她觉得如芒在背，脸色比方才更难看。

她倒在地上，胁迫似的左右看了眼，众人立即心虚地收回目光。

最后一个女子迫于压力，将自己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给元三娘让出了位置。

安置下来后，洛栖云忽略元三娘远远投诸来的幽怨眼神，朝秦黎探脑袋，“黎姐姐，你与元姐先前认识？”

“嗯。”秦黎点头，语气轻蔑懒漫，“我与那元三娘，是一个巷子里出来的，她与我都生在秦楼楚馆里，不过她可比我高贵多了。”

洛栖云看着秦黎脏兮兮却不掩风韵的脸蛋，再回想元三娘寡淡又已见年龄痕迹的容颜，不禁扯了扯嘴角，“莫非她是巷子里的头牌？”

“她？！”秦黎的声音抬高，“她是头牌？这是我今年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

“那……”

同是秦楼楚馆里的人，元三娘怎么就比秦黎高贵了呢？

“她是我鸨母的女儿，若不是因为被骗来这，假以时日，那一整个馆子都是她的呢！”秦黎说道。

“鸨母的女儿？被骗？！”洛栖云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更炸裂。

“当然，她拥有云中都的产业，是实打实的云中都人，只要讨足萧大人欢心，也许就不用死。哪里像我们这些身世孤渺的异乡人？若不是因为被骗，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洛栖云恍然大悟，所以这些人中，就属元三娘的地位最高，且只有她能与萧大人说上几句话。

这些人想活下来，或者少受些罪，能仰仗的便只有元三娘，也难怪大家都听从于她了。

“那你为何，要为了我与她顶撞？”洛栖云不解的同时，还有几许愧疚。

“为了你？老娘才不是为了你！”秦黎睨她一眼，“老娘我先前就与她不对付，现在就算我讨好她，她也不会让我好过的。”

洛栖云汗颜，将眼神划向别处，竟是她自作多情了。

马车轱辘碾过夹草的地面，忽然停了下来，一阵声响引起洛栖云的注意。而她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见发生了什么。

“这是？”

一名青衣从马车上下来，拦住来者之人穿着楚府服饰，赫然是楚府人派来的。

洛栖云心生疑窦，将目光投去。

“我们大公子说了，萧大人炼蛊需要不少药人，这二人是孝敬给大人的！”

楚府人的身后，是两个目露惊恐的女人，一个年华尚在，一个满头花白，洛栖云在看清脸之后直瞪大眼睛。

是素氏和那闹事的老妇人？！

“我们大人的药人，也不是谁也能当的。”青衣上下打量了那二人几眼，略有几分嫌弃，“这……怕是不行。”

那楚府人的笑僵了僵，“行不行，不测如何知道呢？若不行，交与那怪物一并处理就是了。”

“也行。”

那青衣爽快地答应下来，洛栖云的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楚剑霆将她交给萧大人，作为异乡人送给怪物，是为了平民愤。

但，若怪物只是谣言之中的东西，那么洛栖云被萧大人带离云中都，既不能探求真相，对于她自己，也是极其危险的！

可方才，从那楚府人口中，洛栖云可以知道，怪物之事绝不是空穴来风。

萧大人就像怪物的“使者”，将洛栖云一众人带去进献给它。

在此之前，洛栖云根本不知道有这类似“使者”的存在，就连大宛京城的菀秋，当初也是根据谣言所说，被送到一个人迹罕至的破庙里。

铁笼的门被打开，两个身形憔悴的妇人被扔进来，她们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互相咒骂对方。

“药人？什么药人？！还有什么怪物……贱人，都怪你！否则老妇怎会沦落至今日这下场！”钱婆婆狠狠拽住素氏的头发，嘶吼道。

素氏也不甘示弱，她掐住钱婆婆的脖子，疯狂尖叫着。

“你二人若再敢闹，现在就将你们丢进深林中喂野兽！”青衣警告道。

二人不得已停了下来，脸庞通红，不知是气的急的还是羞的。

素氏的眼神慌张四望，显然很害怕这陌生的环境，目光在不经意划过洛栖云时，骤然睁大。

“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猛的捂住脑袋，后退两步，而这时马车正好驶动，素氏没有站稳，一骨碌摔倒在地。

“喔？你们认识？”秦黎好奇地看向洛栖云。

“嗯。”洛栖云冷笑了声，她好心救了素氏，却换来她的反语背叛，这次自己绝不会再帮她。

没有洛栖云的帮助，这二人又不受萧大人待见，众人都不愿意结交她们，素氏与钱婆婆在笼中四处碰壁，磕碰的伤痕累累。最后还是个常被她二人撞到之人勉强腾出位置，才让这二人勉强不那么狼狈。

马车足足行驶了三日，这三日里青衣没有给洛栖云半分食物，而与所有人不同的，元三娘却凭借着据说与萧大人“非同寻常”的关系，每日足能从青衣那儿多拿到一个馒头。

这可把所有人都羡慕坏了，要知道在这舟车劳顿、日日饥荒的情况下，一日两个馒头是多么奢侈的事！

哪怕是两个，也不够吃，但第三日，元三娘却十分慷慨大度地将多出的那枚馒头扔在洛栖云面上，眼底尽是炫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