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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杯微凉

作者:督门提酒 | 分类:青春 | 字数:23.8万

搬花

书名:半杯微凉 作者:督门提酒 字数:3344 更新时间:2024-11-17 07:21:53

下午的考试异常顺利,宁致远撂了笔抬眼瞟了眼腕上那个的表,离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还是趴在桌上睡觉,时间比较容易打发。

考场寂静,所有人都奋笔而书,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恍惚间,宁致远感觉到有人走近,抬起倦怠的双眼,见校长扶额认真端详着早被他推到一边的试卷。

校长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用手里的戒尺捅了捅宁致远“再认真检查一遍,最后一道题明明可以得满分的,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能犯”

宁致远笑嘻嘻道:“我就喜欢写错,我就是不喜欢考满分,我就是不要改。”

校长无可奈何,闭口不言。转身走向讲台。许久又缓缓走过来,又缓缓转身,长吁暗叹来来回回。宁致远看着都头晕,又趴下睡了。

“晚上,回家吃饭吧!叫上筱玫。”

宁致远闭着眼没有答话,听着那人的叹息声,尽管心中五味杂陈却依旧头也依旧显山不露水埋头大睡。

这一晚,宁致远果真没回去吃饭。自然周筱玫也没回去。

宁致远一觉到六点,考试早已经结束俩小时了,他合着目竟睡过了头,连下了学都不晓得。林迪推了推他见没反应,就自个走了。竟不曾想,这小霸王,如此贪睡。

宁致远伸伸懒腰,空旷的教室里光线昏暗。宁致远走出教室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昏暗中校园空无一人。宁致远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紫色礼盒小心地塞在书包里,扯着自己的外套搭在头上作挡雨工具,冲进了雨里。

该记得的事,一件也没记得。该忘得事,一件也没忘。不过不情愿罢了!

哗哗啦啦的雨帘,穆凉刚把车放在小区院子的车库里,就听见阿桓说:“阿凉,等着我去拿伞。”

“不用了,已经湿透了。”

话音未落,便看见许之桓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雨里。

一楼院子里的王奶奶腿脚不好,受不了湿冷,被家人接回南方老家过冬去了。穆凉透过车库望了望紧锁的房门,金属锁上滴着水,雨水又沿着门前台阶流到水泥地上,再汇集到地上的小坑洼里。

再看屋檐下,十来盆鸢尾,青翠的叶子因过度失水已有些枯黄。

穆凉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转身走出车库来到檐下去,弯腰去搬那花盆,把它挪到台阶外。

刚挪了几盆,便听见有人叫到:“穆凉,你干嘛呢”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穆凉用胳膊蹭了蹭刘海,还未直起腰便看见宁致远从雨里大步跑过来。

临近,衣服都紧贴在身上,雨水模糊了视线,宁致远抬手摸了一把脸,刚染的头发淋了雨,污水沿着耳鬓流到脖子里,弄脏了领口。白色的衬衫看起来有些脏。

宁致远虽然搞不懂穆凉在干什么,但二话不说就上去帮忙。

穆凉盯着他湿了半截的裤管问道:“你来这干嘛”

“找你。”

“找我干嘛刚考完试,你不窝在家打游戏吗怎么搞成这样”

宁致远咧着嘴笑:“你不也这么狼狈,还说我。”

“谁知道呢这鬼天气,真是害死人,一整天好好的,谁知道一会子功夫,下这么大雨。可能要降温呢!”穆凉一边卖力搬花,一边埋怨道。

转眼,几盆花喝饱了水,俩人又一一搬回来,累的气喘吁吁。

“不行,得把这水引开。”穆凉前一刻还在欣喜的看着檐下的花盆,无由来的喊了这么一句,便冲进了雨里。

院子那一大片栽种鸢尾的花圃,此刻集满了雨水,无处流通。这雨不知何时停,再这样下半个小时,怕是那些青翠的小叶子便要淹死了。

“这可不行,得拿铲子来疏通,你在这等着,我上楼去拿。”

宁致远心情大好,身上全然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对着穆凉点头道:“快去吧!”

穆凉转身奔跑上楼,刚上了一层,便与许之桓四目相对,不觉双腿有些僵硬。

只见许之桓已然换上了干爽的白衫,只是头发还是未干的。他笔直地站在楼道里,微笑:“我拿了伞和工具,我也去帮忙吧!”说着奇怪地看了穆凉一眼。

穆凉扶着楼梯往下看,刚好可以看到宁致远背着书包蹲着檐下,看着花盆发愣。

穆凉心有余悸地拉住下楼的许之桓,全然不顾阿桓惊愕地看着她那双沾满泥巴的手。

“不行,你可不能下去。”

阿桓面部扭曲地用眼神示意她的爪子搭错了地方,穆凉方才醒悟,阿桓是洁癖狂来着。

阿凉眼泪汪汪地看着阿桓,阿桓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白衫上的五个爪印。

最后的结果是,阿桓颤抖着把铲子放在楼梯台阶上,然后逃荒似得跑上楼。

穆凉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至于吗我是怪物吗这个洁癖狂。

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自己也是一身落汤鸡,大脑袋硬生生挤进门,看那美少年一脸错愕的样子。后来,那美少年又因为一只鸡腿不停揉虐自己的脸。

宁致远站在楼梯口看着穆凉望着一面墙发呆,而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些急了,冲着楼道喊。

“我说,你这是干嘛呢老子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你倒好,在这小避风港里发什么愣呢”

穆凉回过头,见宁致远赌气似得撅着嘴,两只眼睛鼓得堪胜金鱼。

穆凉笑着笑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宁致远笑得前仰后合。

“风吹日晒”穆凉瞅着这雨像断了线的珠帘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白了他一眼,“这会子风吹日晒,您老可真有福气!”

说着穆凉把铲子递给他,面露凶相:“再敢笑,小心笑死你。”

宁致远顷刻止住了笑,悻悻地拿起铲子,撅着嘴巴,默默走进了雨里。

“喂!伞啊!”

雨声太大,宁致远听不清楚,凭直觉嚷道:“我没事,你就在那躲着吧!”

“我不是说这个。”穆凉见与他说不清楚,便打开伞跑过去帮忙。

俩人忙活了二十多分钟,满身泥水。开了个小水渠,雨水顺着渠往下流,淹不到那一片青翠的鸢尾。俩人相视一笑,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宁致远晃着一口雪白的牙齿擦擦额上的汗水:“搞定。这弄得我全身泥巴,老子英俊的颜都盖住了。”

穆凉低着头偷笑,见他拿着沾着泥浆的肘子把自己的脸越蹭越脏,明眸皓齿全然没有在学校里那副小太岁的流里流气。

“我去你家洗个澡呗!否则这样子可不得感冒了”

穆凉骇了一跳,刚想着这家伙从良了,这就小骚尾巴露出来了。宁致远那点小心思,她不是看不出来,只这事讲究你情我愿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想他也不敢勉强。

宁小霸王虽然处事乖张霸道,但本性不坏。他近来一味像她示好,发色变了衣服换了,也算是有点诚意的。所以朋友还是做得的。穆凉没那么伟大的胸襟,也不是佛陀懂得如何感化人。但有句话是爸爸从小对她耳提面命的,那就是近朱则赤,近墨则黑。他从今后若是能规规矩矩地做个普通学生,就算皆大欢喜了。

只是那小霸王秋波流转,楚楚可怜地倚在门前。脚上的运动鞋沾满了泥,衬衫浸了雨水紧贴着身,黏黏答答的肯定难受。

穆凉咂咂嘴,一脸不情愿道:“好吧!不过只能洗十分钟,你洗完了就赶紧回家去。我妈就快下班回来了。”

“那正好,我等会拜见下岳父岳母吖!”宁致远欣喜地说着抱起地上的伞和铲子,就往楼上跑。

“你要是再瞎说,你现在就回去。”宁致远回头见她是真的怒了,这丫头向来开不起玩笑。于是手搭着扶梯一脸清风朗月,温玉书生的模样赔笑揶揄道:“行了,逗你玩呢!快上来吧!”

“我说,你今天考的怎么样估摸着能考多少分”

“能考多少,就多少。”

“你这人真没劲。”

“你不是早就知道嘛!”

“你把你爸的衣服拿给我穿吧!回头我洗了再还给你。”

“知道了。”

“哎!你说,你爸衣服不见了,他问你,你咋答”

“没事,到时候你就说,你就说借给同学了。”

“不行,怎么能不明不白的借给同学呢哎!”宁致远抱着伞和铲子歪着脑袋,皱着眉,分贝明显高了“你就说你也不知道,你爸就算衣服丢了,也不会就认定是跟你有关啊!你要是先承认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

“嘿嘿!这主意好。我太聪明了,哎呀!老子这么风流倜傥又聪慧过人,这怎么好意思呢”

穆凉捂着耳朵,任那人大言不惭。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鬓角,一脸孩子气的稚嫩天真,生平第一次为了别人打算。这是他吗如果是,那天在巷尾目光寒冽,恐吓林丹艺的人又是谁呢

穆凉不愿多想,这世上多的是看不懂不透的东西。尤其是人。

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圣人不是都说得很透彻了吗那么想这么多,何苦来哉

你眼中自有悬镜,我心中自有公论。

你做个俏皮痞子抑或风流才子于我何干我一心想做个规矩学生。毕竟目前尚且能奴役我,形劳我的不过一年后的那十来张白纸黑字的高考试卷。

“我爸衣服多的是,你就别操心了。十分钟,只能洗十分钟。快点出来。”

“呵!我说,穆凉你也太忘恩……”

“九分钟……”

“你这叫不仗义……”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扣掉一分钟,你就别洗了。”

“你…….”宁小霸王咬着牙生生咽了下去他可知道这小丫头的犟脾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湿衣服穿在身上着实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