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靠在他怀里，没有出声，只是任由眼泪流了一脸。她是没想过要孩子，可现在孩子来了，来的突然，走的更快，仿佛仍旧是印证了她过去生活的写照，她的身边终究什么都留不住...

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攥紧了顾斯年的衣襟，顾斯年似乎也能体会到她的痛苦，抓了她的手牢牢圈在掌心，“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听话，嗯？”

苏凉拼命的摇头，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吃避孕药，如果不是那一次她过了好久才吃，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她应该知道自己什么都留不住的，为什么还这么不当心...

为什么又非要让她体会拥有了再失去的痛苦？

“孩子...”她开口说话，声音因为哭得太久而变得沙哑古怪，费劲的低咳几声，终于算是能说出沙哑但完整的话，“孩子，真的保不住吗？”

这个问题...

顾斯年心中一痛，猛地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忍着心痛一个字一个字很坚定的说，“这个孩子...不能留！”

如果说因为这个孩子，将来他要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他宁愿狠心的不要这个孩子，他没有那么伟大，失去了妻子，还能跟孩子一起生活。

他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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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苏凉哭累了，吃了晚饭之后很快就睡了，顾斯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贪恋的在她脸上轻轻摸索着，很快蹑手蹑脚的开门走了出去。

主任医生的办公室，杨素正在值夜。

顾斯年敲门进来，开门见山就问，“我已经决定要拿掉孩子，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杨素示意他先坐下，伸手扶了扶眼睛，微微叹息，“你都跟她说了？”

顾斯年点头，眼眶猛地蹿上一股热意。

“那顾太太她...同意你这么做吗？”

“我可以作主！”顾斯年突然斩钉截铁说道。

杨素凝视着他，突然道：“我以为传说中的顾先生应该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掉眼泪。”

这话，其实是有些逾距的，不过显然她并没有什么恶意，顾斯年望她一眼，勾唇苦笑，“我也没想到。”

杨素微微扯了扯唇角，其实外界关于顾斯年和苏凉的婚姻有太多的揣测，尤其是当初那么轰轰烈烈的姐妹夺夫之战，剧情似乎远比电视剧里上演的还要精彩，到了今天，看着顾斯年的痛苦，她倒是不由得要暗暗竖一竖大拇指，至少...顾斯年作为一个丈夫，他所表现的对妻子的爱让人心生动容。

“我会让顾太太先住院调养几天，等她的身体稍微好一些，我就替她安排手术，你可以放心，顾太太的身体虽然暂时不适合怀孕，这个手术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些话至少能让顾斯年稍稍安心。

从办公室出来，顾斯年就看到了何凡宇，他似乎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看到他出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躲，发现躲不了了才停下，默默的低着头。

顾斯年也跟着站定，目光有些复杂。

半晌，何凡宇鼓起勇气先抬头，“她...很严重吗？”

现在倒是知道要来关心了，当初要不是他跟白羽沫狼狈为奸，带着苏凉东奔西走，东躲西藏，苏凉的身体又何至于差成这样？

“何凡宇！”他猛地欺身上前，凶狠的一把揪住何凡宇的衣襟，几乎把他整个从地上提了起来，“记住，如果苏凉有什么事都是被你害的，我不许你再接近她，听见没有，滚，你马上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把满腔的怒意都发泄在何凡宇身上，可惜失去了那段记忆的何凡宇能给他的回应就只有一片的茫然，甚至连目光都是茫然失措的，努力想要回忆什么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让顾斯年觉得很挫败，又猛地甩开他，拔腿就走。

身后，何凡宇跌了出去，坐在地上，却并不急着站起来，紧锁的眉头费劲的思考着什么，表情越来越痛苦，突然抱着头嗷嗷大叫起来，叫声惊动办公室的杨素，飞快跑了出来，“你没事吧？”

“我，”何凡宇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昏了过去。

他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杨素直接在他手上找到一条手环，上面印着他的名字以及病房号，“何凡宇...”

杨素低声念着，目光一紧，如果他是何凡宇的话，该不会就是那一个苏凉之前的未婚夫，后来又跟苏凉的姐姐苏暖结婚的男人。

还真是...都凑一块来了，她记得就在不久之前，梁美丽还陪着苏暖一起来了医院，当时苏暖也是怀孕了，情况很紧急，最后不仅孩子没保住，她也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些个事...怎么还尽让一家人摊上了。

“杨主任，出什么事了，”陈男从后面过来，一时没看清地上跌坐的人是何凡宇，便顺口问了这么一句。

杨素迅速低头看了眼，并不八卦的说道，“哦，有个病人摔在地上，我正打算叫护士把他送回病房。”

陈男脚步一顿，拐了个弯又往电梯走，没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狐疑的往后仰凑过来看着地上的人，“何凡宇？”

话落，人已经迅速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揪住何凡宇把他拎了起来，“混蛋，我早就想揍你了，苏凉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她，良心狗肺的东西，我打死你！”

说着，抡起拳头对着何凡宇的腹部就是狠狠两记重拳下去。

“唔。”何凡宇闷哼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陈男似乎还不解气，操起拳头又要揍他。

杨素陡然一跳，赶紧过来拦，要说顾斯年揍何凡宇她是能理解的，苏凉那是顾太太，可这陈男...一个外人做这事，根本就是理不直气也不壮。

“陈医生，你不能打他！”

陈男的身份毕竟在那里，她也只能仗着自己的老资历去拉住他的手臂，无奈陈男不听劝，一把推开她，弯腰拎起何凡宇对着他的脸又是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