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贯的行事风格，两位仙人在代替一旁装成凡人的钟离向千岩军交代了一下此处封印的问题后，就迅速离开了此地。

劫后余生的士兵也纷纷向本没有这个义务，但依然选择支援的夜晓等人表达了感谢。

而后为了将这里的消息快速传回璃月港，一颗象征着胜利的信号弹被夜兰打上天空，橙色的焰火在空中亮起将信息传递给了远处负责此事的士兵，如此往复。

与往日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璃月港，今日也依然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模样。

在那座悬浮于璃月港上空的岛屿中，凝光闭着眼睛，葱削般的手指无规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暗示着此时的凝光也并非永远都那般平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随着百闻的声音传入阁楼，凝光等到了她想听到的消息。

“凝光大人，收到琥牢山方向发来的最新消息，是危机解除的信号弹！”百闻的声音很是兴奋，她很清楚最近几天她的上司这些天一直在为两边同时冒出的灾祸而感到烦恼。

现在其中一处已经顺利解决，无疑是这段时间里最好的消息了。

不过虽然凝光在心中确实松了口气，但也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放松警惕，她从桌上数份早就拟好的文书中拿出了对应此时情况的那一份，将它交给了百闻。

“百闻，将这份文书交给天枢大人，他知道该如何处理，另外，让群玉阁上的士兵做好准备。”

作为璃月的空中堡垒，此前群玉阁一直留守在大本营，是为了保证当最坏的情况发生时，璃月港这个大本营能有足够的防卫力量，可现在西部既然已经确认安全，那么她现在也必须立刻前去海上支援北斗了。

……

大海无量，这个词语在只是听到，又或者只是单纯在风平浪静时凝望时，是完全无法理解其真正含义的。

唯有在诡谲的暴风雨中，面对一重高过一重的海啸，从无序的乱流漩涡里死里逃生后，才会知道何为「无量」。

北斗的南十字船队与跋掣本身的战斗并没有那般困难，甚至于跋掣自己在数日的纠缠中也认识到了这一件对她来说极其可悲的事情。

她并没有向璃月复仇的实力。

哪怕只是眼前这个由凡人组成的船队，她都要费尽心思，借助天大的地利才能取得一些成效，而不是预想中的摧枯拉朽。

即便如此，在交战时对方依然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口。

这让她更加愤怒，也更加不甘。

「为什么，这些蝼蚁一样的家伙，可以反抗我？」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我！」

「你们这些家伙，明明乖乖的在大海中闭嘴就好了啊！」

在多种情绪的冲击下，于是她开始不择手段的朝眼前的“蝼蚁”发动着进攻，不断的唤来风雨，招来海啸，潜入深海然后趁机偷袭，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让北斗的船队彻底消失在提瓦特之上。

因为，唯有这样，她才能继续欺骗自己；唯有这样，她才能稳固住向璃月复仇的心。

而在她不记消耗的进攻下，人力终有尽时的南十字船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

被巨浪掀翻的明锐号。

被撞碎龙骨的海清号。

被漩涡吞噬的岩心号。

……

一艘艘副舰在这场追逐战中永远失去了继续航行的未来，在更加猛烈的海浪中化为碎片。

死兆星号，也同样伤痕累累，这大概是它诞生以来破损最为严重的一次。

在这次出航前，北斗将船上所有年轻的水手派了出去，并告知了他们错误的集合时间，然后趁着他们尚未回归就径直启航。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那些热血的小年轻们，根本不可能同意下船，即便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

并不是担心他们的能力不足以应对任务。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北斗认可的船员，在航海作战方面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只是他们还太年轻了，是璃月的未来，这样的任务还轮不到他们去拼。

而留在船队的人们，自然也都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打算。

只是在跟着自己乘坐驾驶了许多年的船一同葬身大海的最后一刻，被暗流裹挟到无法动弹的他们，还是不免想起了很多。

不过这一生中那些理论上值得铭记的大场面倒是没怎么出现在眼前，反倒是一些平日里和家人朋友的小事，那些他们都曾经不怎么在意的家长里短，频频闪现在逐渐模糊到意识里。

「真想回去亲眼看看啊！」

「抱歉，我大概要食言了。」

……

看着又一艘船沉入大海，北斗握着黑岩斩刀的手就越发用力，青筋爆起的同时，雷元素也在不断的急促呼吸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但此时的她却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她知道仅凭南十字船队的力量，不足以打败这个敌人，她还需要隐忍，直到反击时刻的到来。

理水叠山真君和削月筑阳真君隐藏在战场的边缘。

曾有数次，他们都想要直接出手镇压了这个魔物，但在最后还是强压了怒火，静静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因为这一次行动本身就是仙人对七星，对千岩军的考验。

并且他们也知道北斗和凝光的下一步计划，如今正处在诱敌深入的关键步骤上，这些将士也拼了命向他们证明自己可以守护好璃月。

如果现在就明着动手，那不管仙人究竟有没有这么想，在台面上就等于宣告这一步的计划已然失败。

所以至少现在，在这支百折不挠的船队丧失战斗力前，两位仙人不是不想动手，更不是不愿动手，而是为了尊重这些将士的意志不能出手。

不过虽然强忍着没有参与战斗，但两位真君却用自己的仙力无声无息的保护了那些坠入大海丧失意识的水手。

英雄不该如此落幕，一个又一个能量罩在跋掣与船队远离后从稍加平复的风浪中浮上海面，其中的可爱可敬的人们还未醒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仍在昏迷里的水手，其实已经死了一次。

两位仙人将这些人牢牢的护在了身后，也不再言语，低沉的气压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和北斗一样在等，等那个可以让他们发泄怒火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