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电视画面里，穿着睡衣的女生正好小心翼翼地推开宿舍洗手间的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从里面跳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罗青青和孙绒以及电视里那位女主角都很给面子地尖叫了起来。

乔子昔也吓了一跳，不过她一开始也没怎么看，只是被这声音效果弄得心里毛毛的。捂住差点被震聋的耳朵，乔子昔忍不住白了抱在一起尖叫的两人一眼，拉着彻底被惊醒了的严西西往客厅走，“走了走了，咱俩去吃蛋糕，别理她们！”

“哎，我也要吃！那里面我让人放了好多草莓！”罗青青赶紧弃了恐怖片跟了出去。

孙绒看了看，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还有电视机里被吓白了脸的女学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孙绒也跟着跑了出去，心里嘀咕：刚刚她们为什么要看恐怖片！跑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跑回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瞬间房间里亮堂了不少。站在二十一楼的落地窗边，往下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往上就是五彩斑斓的绚烂烟花，孙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新年了呢！”记忆里，有一年的春节，是她和章冥两个人一起过的。

在孙绒陷入悲伤回忆之前，外面传来乔子昔的声音，“绒绒，出来吃蛋糕了！”

“来了！”孙绒吸了吸鼻子，换了张笑脸往外走，刚走到床边，手机就震了起来。孙绒从床头拿过自己的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旁边严西西的手机也亮了起来，都是短信的提示音。孙绒索性把几个人的手机都拿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肯定有同学朋友的祝福短信过来，既然没睡，就回复一下好了。

孙绒走到客厅，先把几人的手机都放到茶几上，接过罗青青递过来的一大块蛋糕，就见夹层里满满的新鲜草莓，一旁的乔子昔一边吃一边一个劲地点头：“好好吃！”

孙绒索性坐下先专心啃蛋糕，接过严西西递过来的牛奶说：“你们的手机都有响哦，大概是祝福短信吧。”

“嗯，一会儿再回。”乔子昔拿过手机按亮屏幕，看短信的数量，就见果然有几条朋友的信息。

几人正商量着一会儿发点什么有意思的短信回复过去，罗青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正乐呵呵吃蛋糕的她连忙拿过手机，眯起眼睛笑，直接按了免提，大声地说：“老爸，新年快乐！”

“青青，新年快乐！”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磁性嗓音，“有人给你送东西，去开一下门。”

“嗯？”罗青青疑惑，不过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了门口，不确定地拉开房门，一大束满天星就举到了面前，罗青青本能地接过，甚至没看到送花的人，门就被轻轻地带上了。同时拿在手里的手机传出慈爱的声音，“青青，对不起，今年春节不能和你一起过，明年爸爸一定陪在你身边。新年快乐，宝贝女儿！”

“爸爸……”罗青青吸了下鼻子，哽咽地叫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

两边都陷入了沉默，乔子昔对严西西和孙绒挑挑眉，没想到青青的老爸还挺浪漫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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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绒撇撇嘴，有些别扭地看别处。严西西则是笑了笑，站起来走到罗青青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过她的手机轻声说：“叔叔，新年快乐~我是青青的室友，我们上次见过的。”

“我记得。”电话里传出罗爸爸温和的笑声，“谢谢你们陪青青一起过除夕。”

“应该的，我们是朋友。”

“转告你的另外两个朋友，等我到了，请你们吃饭。”

“没问题！”严西西笑着回答，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罗青青。罗青青深吸了一口气，故意大声说：“老爸你早点睡啊，不要熬夜！”

“知道了，明天见！”

“拜拜~”

“哎，你老爸初一来么？”乔子昔好奇地问。

罗青青小心地把花放到茶几上，摇摇头说：“初二来啊，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对哦，过了十二点了。”乔子昔点脑袋，拿着手机翻里面的信息，在看的同时手机又震了两下。乔子昔顺势点开最新的一条短信，是一个没被储存的号码，可是那串数字她却很熟悉，是贺杰的号码，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仅仅是四个字，却让乔子昔默了声音。

“怎么了？”严西西问。

“贺杰的短信。”乔子昔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说，孙绒和罗青青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罗青青撇撇嘴，“他什么意思哦？都分手了还给你发信息！”

乔子昔沉默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笑，微挑的嘴角透着悲哀，“很久之前，久到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约定过，每年除夕的十二点都给对方发信息，不管是在一起守夜还是不在同一个地方，反正一定要发信息。”

乔子昔说完，严西西和罗青青都不说话了。一片寂静中，就听孙绒突然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众人的时候，眼泪不经意地落了下来。几人都吓了一跳，连乔子昔都觉得莫名，紧张地问：“绒绒，怎么了？”

孙绒把手机摔在茶几上，带着哭音说：“为什么有人傻傻地守着承诺？有些人却轻易地忘记了！可是，既然忘记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兑现？有用么？”

严西西等人都莫名，乔子昔拍了拍孙绒的肩膀，罗青青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举到两人的眼前，就见是章冥发来的短信，也写着“新年快乐”四个字，而且发信息的时间正好卡在了十二点。

孙绒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无声的流着泪。严西西等人不知道她之前有没有哭过，但是却十分理解她的心情，都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尤其是乔子昔，被贺杰的一个短信搞得心情低落，和孙绒并肩坐在一起，下巴抵着膝盖，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罗青青偷偷地碰了严西西一下，示意严西西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严西西叹了口气，刚要说话，手机却亮了起来，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就见是欧阳发的信息，还是那四个字，新年快乐！

皱了皱眉，严西西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以前，哪怕在学校里远远地看到欧阳，严西西都觉得心砰砰直跳。可现在，就算只是看到他的号码，都觉得心情有些沉重，这到底是为什么？严西西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孙绒和乔子昔会因为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心情低落。只是因为，这几个字承载了太多的回忆，而现在严西西的脑海里被唤起的又何止是关于欧阳的记忆，还有那段医院里相伴的时光。皇甫这个名字像是一个禁忌被她封印在内心深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能触碰这段记忆的敏感词越来越多，只是一点点的暗示，便能让她陷入回忆不可自拔，这又要怎么解释？

同样的因为这一条再平常不过的祝福短信而心情不好的还有罗青青。罗青青因为和严西西靠的很近，所以看到了欧阳的那条短信，刚刚孙绒的话再次回响起来。罗青青看了一眼已经走神的严西西，呆呆地想，她真的可以喜欢欧阳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泪已经干了的孙绒突然开口说话，她眼睛看着前方，轻声说：“我十五岁那年的春节，爸爸在外地出差回不来。哥哥已经提前飞到英国陪外公外婆了，本来我也要去的，但是因为去临市参加比赛所以晚了。刚好除夕前几天开始下大雪，伦敦也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航班，我只好一个人留下过除夕。那年说好了全家人去伦敦过年的，所以管家帮佣全都回家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晚上，外面到处都是鞭炮烟花的声音，很热闹。我一个人在家，突然觉得很孤单，很想很想妈妈。就在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章冥突然发了条信息过来，没写其他的，只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敲响了我家的门，带着一大堆好吃的，出现在我家门口。那个除夕夜，我喝可乐他喝红酒，我们吃了所有的东西，说了一整夜的话，他还答应我以后每个除夕夜的十二点都会给我发信息说新年快乐。我知道，他是哄我的，果然后来的新年他也从没发过信息。可没想到……今年竟然发了。”

另外三人静静地听着，谁都没有说话。

新年快乐！简单的四个字，却暗淡了四个女孩的心。明明该快乐的一个夜晚，却谁都没能真正地快乐起来。

大年初一，全民休息日，严西西乔子昔还有罗青青和孙绒却各自都在补眠。大年初二，严西西和乔子昔跟着父母是亲戚家拜年，罗青青幸福地等着她老爸，孙绒则是和孙劭一起起机场接外公外婆。初三，几人推掉所有邀约，一起去赴罗家老爸的约。罗爸爸说到做到，到这边的第二天就让罗青青打电话给几人，约吃饭的时间。乔子昔豪迈地一挥手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于是，吃饭的时间就定在了晚上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