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丁公吐雾，天下归心

齐远明突破的片刻间，李清水后退百步，停止了进攻。

不但停下了攻击，反而为他留意下周边的情况。

她知道，在突破的那短短几秒内，是武者最清醒最清明，也是最茫然的时候。

清明是对武道的前路，是对自身的总结；茫然是对外界的环境，是对外敌的进攻。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李清水知道，对方没有杀心，只是拿自己来磨炼他的武道而已。

两人又不是生死大敌，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又何况搏杀至死呢？

于是，她主动后退，想化解刚刚的矛盾。

“谢了。”

恢复过来的齐远明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说道。

尽管他不需要这种形式的护法，但面对对方的好意，他欣然接受。

“无事。”李清水颔首：“不知阁下是哪路高人？这里只是九真派的外山吧？在这里的武者不应该是九真派的外门弟子吗？”

齐远明轻笑道：“不错，我便是九真派的外门弟子，黄巢。”

“那好，既然阁下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李清水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懂，谁都不想暴露身份。

就算是她，也不愿意贸然透露身份给一个陌生人，还是交过手的陌生人。

“……”

齐远明一阵无言。

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要解释自己真是九真派的外门弟子，只是因为资质好，才不小心突破到大宗师？

“我倒想问问，你为何会在此地受伤？是被九真宗的长老打伤的？”齐远明没有解释，而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九真宗占地方圆千里，广阔无边，她这伤势则是刚有不久。

说明必然是跟宗门内谁起了矛盾，才有了自己所见那一幕。

李清水默然。

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可知‘丁公吐雾，天下归心’？”

犹豫片刻，她缓缓问道。

齐远明点点头。

所谓“丁公吐雾，天下归心”，乃是丁公仿照上古天周周公礼贤下士之举措，意在招揽贤才，笼络人心，一统天下。

丁公吐出雾气，使得神都长安云雾弥漫，朝廷说这雾是贤雾，能聚拢贤才，稳定人心，是丁公大德至圣的象征。

不过齐远明知道，丁公所吐出的雾，乃是一种奇异灵雾，凡是吸入此雾者，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拜服丁启，视丁启如神明。

这就是近三年发生的事情。

因为天下渐渐乱起来了，神都长安时有恶人作祟，意欲夺权，丁启为了稳定人心，不知以何法或是何物制成灵雾，来迷惑众生百姓。

“丁启为祸圣唐久矣，甚至不惜制成那等妖雾迷醉人心，我所来九真宗，便是求得一物以去妖雾后患。”

李清水倒也不怕举报，轻声说出自己的目的。

“那伱为何要反丁公？”齐远明缓缓问道。

“你说呢？”李清水反问。

试问天下有志者谁不愿光复圣唐盛世景象？

就算是有潜龙之资，欲建立新朝者，不也无比痛恨丁启的暴行吗？

齐远明笑了笑：“你走吧，我就当是没见过你。”

“多谢。”李清水平淡回道。

随后，她一个转身，踏空而行，朝着远离九真宗的方向而去。

齐远明并没有问她成没成功，意义不大。

看她受伤成这样，基本就知道结果了。

不过，护安道都有反丁志士了，说明……也差不多了啊。

这三年的时间，齐远明不仅通过刘询大量获得武功，更从他口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一些书中无法记载的东西。

比如天下渐乱的缘由便是出自神都长安，若是长安无事，天洲之大亦不生大乱。

比如丁启的雪豹骑，“雪豹骁锐，定当所向披靡”便是当年肃宗给的批语，可惜如今神兽雪豹背离丁启而去，使得雪豹骑的存在颇为尴尬，朝中议论是否应取消……

比如丁启身边的郭桓，疑似一尊武道天人，文武双全，既是丁启的幕僚，亦是丁启的大将。似乎郭桓原本是一位忠君爱国之士，不过遇到丁启后便改了志向……

结合自身所知，以及石人体对天地自然的感悟。

齐远明知道，李唐之所以乱起来，恐怕是丁启故意而为。

他想化李唐为丁唐，就需要破去李唐帝朝气运，把自太宗李世民以来积累下的庞大帝朝气运挥霍殆尽，如此方能建立丁唐，或是改国号之大事。

只是化去帝朝气运，就会使得天下纷乱，天灾丛生。

诸多大势力下场，或是下注寻潜龙，或是自养一龙，又或是相助李唐宗室。

但无论如何，谁都不想看到丁启成功。

毕竟，丁启一贯主张的策略，便是顺自然之意以纯真，反天下之智以愚民。

简而言之，就是一切收归朝廷，由帝朝规定一切。

建立气运帝朝，让天定的大气运者为官，一切伟力自朝廷出，官员品级越高，所掌握的气运越隆盛，实力越强。

而朝廷之外，不允许存在任何伟力。

那些道门佛门，乃至杂七杂八的所有门派，怎么会允许此事存在？

除了某些已经与丁启达成交易的门派……现在看来，似乎九真宗便是其中之一。

齐远明心中默默思索，走向刘询的别院。

他知道，九真宗是呆不下了。

毫无疑问，自己的目的便是推翻李唐统治，这也是冥冥中中的使命。

既然如此，呆在与丁启交好，或者说听命于丁启的九真宗便显得不合适了。

可以有更好的去处，何必苦苦呆在一个小宗门呢？

齐远明入门三年，也不是当初刘询可以忽悠的人了。

九真宗固然历代不绝天人，但终究没有一位破碎境武道至强者出现过，没有底蕴的宗门，也可以说底蕴太差，根本称不上是大宗门。

大宗门至少都是出过破碎境武道至强者的宗门。

哪怕现在没落了，只有武道天人了，但曾经辉煌过，亦不是九真宗这样的小东西能比拟的。

至于天洲最强的宗门，都被冠以“圣地”之称，譬如龙虎山之上的天师府，东都洛阳的白马寺，七圣道的七狱魔宗等等，都是出过太虚大能，历代不绝破碎境武道至强者的顶尖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