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西赤土

两人一路往西赤土而去，途中给马匹补给了一些草料，便又匆匆赶路，来到西赤土村时天刚蒙蒙亮，但已能看到早起的村民在麦田里劳作了。赵平安心想这西赤土还真是村如其名，这脚下的路还真是发红色的。

马蹄声引起了一些农民的注意，两人将马拴在一块石头上。

赵平安一边将老皮头的尸体搬下来，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有人认识老皮头吗？有认识老皮头的吗？”

几名村妇围了上来，看清尸体的脸后，嗓门比赵平安还大几倍：“她英快出来，你家老皮头，你家老皮头没了啊！”

随着几名村妇的喊声，家家户户都出了门，经过确认后，都确定这是村西头英子家的主心骨老皮头。不一会儿老皮头的家人也赶到，确认老皮头已死后，几人站立不稳，几乎要哭晕过去。

这样的念头生死离别赵平安见得多了，可心里依旧堵得慌。董懿静也双眼含泪，眼眶通红。

好在村子里有主事儿的，询问了赵平安事情的来龙去脉。村民们知道这老皮头被孙殿英的人抓了去，但并不知道他们抓石匠是为了什么。短短几天，没想到这老皮头再被送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天人两隔。

既然尸体已经送到，赵平安还有正事儿要忙，他和众村民告别，可忽然听到有人说道：“唉，他英子啊，人死了终究是不能复生了，等老姜头回来，看他还能不能提动石工锥了，咱们修个好坟，这附近的石匠都被那个挨千刀的绑了去……”

“等等。”赵平安刚翻上了马，忽然听到了“老姜头”这三个字，眼前一亮，这个老姜头，会不会就是自己要找的姜石匠呢？

他连忙下马问道：“刚才你们说有个老姜头，他也是石匠吗？”

一名村妇回答道：“那可不是吗，老姜头年轻的时候可是最有名的石匠，谁不知道他的名号啊，曾经还修过那皇太后的坟呢，那也就是这老姜头老了，得有十年不干这石匠了，要不然啊，怕是这老姜头也被抓了去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平安心想这做人还真得是说话算数，这不老天爷便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父亲嘴里的姜石匠是修过定东陵地宫的，而村妇嘴里的这个老姜头也是，这应该就是一个人了。

“听你们说，这个老姜头现在不在西赤土村？”赵平安问道。

“不在。”村妇回答道：“这个老姜头帮人孙子提亲去了，三天前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不过我想是没戏了，这老姜头年轻的时候有几个钱，后来施舍出去了，老了老了孙子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这世道，真是造孽啊。”

赵平安连忙询问了这老姜头的去处，得知了方位后便立刻与董懿静策马而去，前往小寨村。

小寨村村西一户人家院内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听说今天有人来赵小翠家提亲，它们早早就围在了院子里。

屋内，男方女方站在一旁，家里的长辈大人盘坐在炕头上，媒婆正咧着大嘴夸夸其谈：“你看看这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啊。这是天生一对地一对，如胶似漆恩爱长，珠联璧合燕双翼，花开富贵五世昌。”

“这双方的八字也都找人测过了，也都合适，这真是……”

不等媒婆继续说喜词，赵小翠的父亲提手拦住了她：“你就别唱这些一呀二呀的了，咱们都是粗人，老姜头，就说给多少大洋吧。”

老姜头年事已高，动作都慢了半拍，缓缓才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来。

“五块大洋，五块大洋就打算把我闺女买了？”赵父一拍桌子：“各位请回吧，这婚事我不同意。”

一旁站着的姜磊忍不住说道：“这八字也合适，规矩都是按照明媒正娶的办，况且我们两个也都互相喜欢，这怎么能是卖闺女呢？咱们不是早就定下来了吗。”

赵父瞅了瞅姜磊，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看你这个兵痞子的样，不就是当过几年臭丘八吗，你说说你会干什么？嫁给你小翠吃什么，我们吃什么？怎么？你还想掏出枪来杀了我啊？有本事你杀了我，哼。”

姜磊恨得牙痒痒，可面对赵小翠的父亲，他什么都不能做。

“对了。”赵父清了清嗓子：“以后再也不用来了，小翠啊，你知道直隶庄有个叫周大贵的后生吧，他最近要娶个五姨太，说是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我和你母亲也答应了，光大洋就给了一百个，以后你嫁过去啊，那保准是你享福去了。”

听到赵父的话，姜磊浑身的气血都往上涌，他说道：“之前早就测了八字，也定了今天来提亲，你怎么能把小翠嫁给别人？难怪现在你觉得五个大洋少了，那周大贵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嫁过去，小翠能幸福吗？”

“放你奶奶的屁！”赵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周大贵是什么东西？我看你算是什么东西？姜磊，我今天是给你面子，让你走完这一程。要不然你连我赵家的门槛都进不来，跟着周大贵能吃喝不愁，跟着你行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狗东西。”

“滚出去！”赵父扭头看向门口：“给我滚出去。”

姜磊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明明早就谈好的事情，却在这一瞬间变了卦。那周大贵欺男霸女，什么事儿下流恶心就做什么事儿，小翠嫁给他，简直是羊入虎口。

“今天我说什么也要带小翠走。”姜磊拉住了小翠的手。

“你给我撒开。”赵父见状连忙去拔姜磊的手，但姜磊的双手像是铁钳一般钳住了小翠的手。

他一把掏出了枪来：“我还真就掏枪了，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当了好几年兵，杀了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混账，混账！”赵父气得浑身发抖，他管不了姜磊，还能管的住小翠：“小翠！我是你爹，你听我的话，周大贵就是淘气了点，你嫁过去，有吃有穿每天都能擦胭脂，每天有下人伺候，跟着这东西，你能得到什么？”

小翠双眼淌着泪，默默低头不语。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杀了十个八个人？笑话！岳父大人您别怕，小婿来晚了一步。”

一帮人簇拥着一个胖子走进了屋子，这些人呼啦超掏出了枪来，纷纷指向了姜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