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真脏脉

这一吐让众人措手不及，就连赵平安自己都没有征兆。

这血液落地散发出一股腥臭味，黑得像是煤炭，若不是有一股血腥味，甚至都无法判断这是血液。阿兰赶忙找了块布给赵平安擦拭口上的血浆。

大夫本已准备离开，看到这一幕自然是被吓了一跳，马上又折返了回来，帮赵平安把脉。赵平安依旧觉得恶心，不时干呕，但好在不会吐血了。

“不对啊，这不对劲啊。”大夫一边把脉一边喃喃自语，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唉声叹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似乎赵平安的“病情”不容乐观，赵石自然是心疼儿子，几乎用手攥住大夫的肩膀，手上青筋暴起，急切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夫满头虚汗，用手帕擦了擦说道：“之前把脉，令郎脉搏虽弱，但跳动规律，脉象平稳，不过是气血两虚，只需多多休养便是，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过来。至于那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也无大碍。”

“可是，可是……”大夫用眼瞥了一眼赵平安，又站起身来，以眼神示意赵石跟自己出来。

赵平安将大夫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拉住了他的衣角说道：“大夫，患不避医，医亦不需避患，有什么就说什么。”

大夫头上的汗珠如豆，已顾不得取手帕，直接用袖子擦拭：“你们几人言谈也不过半个时辰，可就这半个时辰，你的脉象却呈‘真脏脉’！”

几人不懂什么叫做“真脏脉”，可一旁的董成武却吃了一惊，再三询问：“您说得可是真脏脉？”

“是！”大夫眼睛一亮，冲着董成武用力点了头。

“五脏之气真脏脉？”董成武又问。

“对！”大夫从医箱里掏出了那一块大洋来摆在桌上，合起药箱边往外走便说道：“您这几位皆是高人，看来是有懂行的，我也就不多赘言。这一块大洋我如数奉还，之前找您的几百枚铜板儿您也不必归还，实在是抱歉。”

说罢，大夫头也不回就往出走，赵石还想阻拦，却见董成武摆了摆手，这才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董成武看了一眼赵石：“你不用担心，既然连我也知道这种脉象，自然是有办法。这村里的郎中终究是医术不高，被我点破自惭形秽，连钱都不敢拿了。依我看，还是按先前所说行事。”

“赵石兄，你陪同这些石匠到昌瑞山中避一避，有你在我们也好联系。购置采买这些你不用操心，阿兰，你跟我去一趟董古阁，我安排些伙计协助你，到时候这些事情就交给你负责。”

阿兰重重点了点头。

“至于赵平安，就交给我吧，我去四九城请最好的大夫给他瞧瞧，肯定比在这东头沟要好得多。”董成武拍了拍赵平安的肩膀。

见董成武安排的井井有条，赵石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大家分头行动吧，看病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阿兰，村里是有牛车？”董成武又问。

阿兰点了点头。

“马上安排吧，我们连夜进BJ。”

阿兰连忙去了大娘家，说明情况这才将牛车借来，姜磊本也要回城，正好负责赶车，众人告别，分头行动。

赵平安躺在牛车里，阿兰给他铺了被褥，又生怕他路上饥渴，又带了水和干粮，这才坐上牛车出发。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直离开村子许久，赵平安才问道：“董伯父，这真脏脉如此严重？”

董成武摇摇头：“别瞎想，你看你生龙活虎的，能有多严重？”

“你也不用瞒我，看那大夫神情凝重如临大敌，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最后不仅没收钱，连自己的钱都不敢往回拿了，若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他也不会如此。再者说，你故意支开我父亲，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俩了。”

董成武叹口气：“你小子年纪不大，倒是看得清楚。”

“这真脏脉是什么？”赵平安问。

董成武两手拍在脸上用力搓了片刻，又“诶诶”喊了两声，这才说道：“所谓五脏隔塞，脉道不通，心肝脾肺肾为五脏，我没有细问大夫摸到了你哪个内脏的真脏脉，若是肝脏，命不过夜，若是脾脏，期一月死，若是肺脏，大限六月，若是心脏，则十个月，若是肾脏，能苟活一年。”

“黄帝内经记载，五脏之气，都依赖以胃腑水谷精微营养，胃是六腑之重，五脏根本，我想你这次吐血，便是真脏脉的体现。”

董成武重重叹一口气：“这事儿我本不想明说，若摸到真脏脉，大夫通常会告诉家属准备后事了，这大夫不愿点破，知道我懂，也就没有多说。其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也是曾与一大夫闲谈中得知。”

“可若有这种脉象，病人早就骨瘦如柴，身形消瘦，言语困难，目不见人，就是不懂医的，也看得出此人大限快到了。可看你样子，只不过是有些皮外伤而已，又哪里像是真脏脉？因此我亟须带你去找个好大夫检查一下。”

赵平安忽然想到他在墓下湖水中找九龙剑的时候，曾被什么滑溜的东西钻入了体内，若自己真有这什么“真脏脉”的脉象，会不会和这有关呢？

“倘若如此，可能我明天就会死，也可能是后天，最多，也就是一年后？”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平安倒是很平静。

“你尽说什么胡话，还是闭上你的乌鸦嘴吧。”董懿静轻轻拍了赵平安的嘴巴一下：“你看你哪儿像什么有事的样子。现在医术发达了，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那西医医术，就是人的脑袋被枪打穿了，医生都能把人救活，别说是什么心肝脾肺肾了。”

“那确实怪厉害的。”赵平安说道。

“再说了。”董懿静说道：“或许是那医生摸错了也不一定。”

两人谈话间，赵平安只觉脸上忽然被水打湿，还以为是下起了雨，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阿兰默默啜泣了起来，豆大的泪水都落在了赵平安脸上。

“我自己都没哭，你哭什么？”赵平安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阿兰啜泣说道：“我就是忍不住掉眼泪。”

赵平安刚想安慰她两句，就听董懿静说道：“不准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人死了才哭呢，他现在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不准你哭。”

阿兰被吓了一跳，连忙擦拭脸上的泪水。

见到阿兰的窘状，董懿静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这才轻轻说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