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召唤术

“不是。”赵平安拍了拍董懿静的脑袋说道：“我好歹是读过私塾的，你要问我飞机是怎么造出来的我不知道，但这句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道德经是必学科目，要是背不会，老师要打手板的。话说当年我爹还觉得我以后能考个什么状元呢，结果我还没毕业呢，皇帝毕业了。”

赵平安叹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姜磊：“不过他可能不懂什么意思，你给他解释解释吧。”

姜磊乜斜了赵平安一眼：“不用解释，我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我必须插一嘴，赵平安你就庆幸吧，依我看你的学问还不如我呢。要是皇帝还在，我看你进宫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宫了。”

赵平安反驳道：“你这话就有失公允了，咱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琴棋书画虽说是样样稀松，但你不能否认一点，那就是我比你英俊多了，用洋文说我这小伙子是汗得桑，真说不定被什么公主格格的看上了，直接就当驸马了，到时候我一定让你招你入宫，封你个太监大总管。”

董懿静白了赵平安一眼：“你不是什么汗得桑，我看你是闲得慌。既然你们两个都明白，我也就不解释了。就顺着这句话说，其实神明是不需要什么祭祀的，所谓的召唤仪式，我想只是一种人类一厢情愿的祭祀，但说不定他们还真召唤出什么力量来了。”

这话说得弯弯绕，见两人都有些迷茫，董懿静又说道：“就拿之前的举例子的蚂蚁来说。有一天，一只蚂蚁出家门寻找食物，它走在路上，不小心被飞来的石子砸到，顿时毙命。”

“这块石子假如是你走在路上，不小心踢到的，这只是一个偶然发生的事情，你注意到你踢开的石子压死了一只蚂蚁，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儿，甚至丝毫不往心里去。但对于蚂蚁来说，这就是死了一条命。”

“你看到许多蚂蚁围在了一起，随手掰了一块饼干扔在地上。对于这群蚂蚁来说，这突然出现的饼干就是神迹。过了几天，你再一次来到这附近，你又踢起一块石头，砸死了一只蚂蚁，许多蚂蚁又围了起来，这一次，你掰了一块苹果扔在地上。”

“对于你来说，踢起一块石头砸死蚂蚁，是很偶然的事情，你给蚂蚁喂东西，也是看心情的偶然事件。可对于蚂蚁来说，它们便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它们会觉得，只要被石头砸死一只蚂蚁，就会有神明给他们食物。”

“因此当你下一次来到这附近的时候，你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你看到一些蚂蚁竟然联合起来举起一块石头，将一只蚂蚁砸死。你马上靠近查看，发现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已经有许多蚂蚁被同伴活生生砸死了。”

“在这些蚂蚁看来，被石头砸死，便是召唤神明的一种方式。最终你出现了，当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你忽然觉得很恐怖，你狠了心，干脆将这些蚂蚁都踩死了。这些蚂蚁临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冒犯了神明，明明之前这样做有食物，可这一次怎么是灭顶之灾呢？”

“这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蚂蚁的智慧，他们理解不了人类到底在想什么，而如果把人类比作蚂蚁，我们也不知道神明到底在想什么。召唤仪式或许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不论蚂蚁怎么做，其实都不会召唤出神明。神明的出现，只是因为神明这个时候恰巧在这里出现，并不是它们召唤出来的。”

听到这个故事，赵平安终于明白董懿静在说什么了，原来她在解释这破布上的那些话。赵平安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破布中说不要理解祂，不要我跟随祂，不要回答祂，不要阻止祂，如果从蚂蚁的角度看人类，就像是人类看神明一样。

董懿静接着说道：“残存下来的蚂蚁，一定会觉得这神明是个邪神，他喜怒无常，他得到了祭祀还要大发雷霆。因此他们告诫下一代，千万不要试图理解神明，不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祭祀。”

“以人类的寿命来说，可能过了一年，但对于蚂蚁来说，已经过了好几代。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后代蚂蚁，决定按照古老的召唤仪式召唤神明，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之后，你某一天又来到了这里，你可能早就忘了这件事情，又随意扔了一块食物给它们。它们认为是仪式起了作用，于是变本加厉。”

“你又一次发现了蚂蚁的怪状，它们又拿石头砸死同伴，你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觉得这一窝蚂蚁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你现在有很多选择，你可以继续喂食，你可以杀了它们，你也可以一走了之，这全看你的心情。”

“可不论怎么说，蚂蚁总是吸引了你的注意，它们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可如果这群蚂蚁从来没发现过这一点，它们可能不会遭受灭顶之灾，就这么一代代活着，虽然不会忽然出现能吃一辈子的食物，可至少能安全地活着。”

故事虽然简单，但这其中的道理是相通的。

听完之后，赵平安忍不住给董懿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来：“你是说，楼兰一夜之间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就有可能和这些蚂蚁一样，遭遇了无妄之灾。他们搞了乱七八糟的仪式，其实神明也不理解，他们只是吸引了神明的注意，但神明是要杀他们，还是保护他们，其实都在神明的一念之间。”

董懿静点了点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果神明看我们，和我们看蚂蚁一样渺小，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发生。人类可能对猫猫狗狗有感情，不忍心伤害它们，但对蚂蚁，很少能生出同情来。在浩瀚的神秘中，在神明眼中，人类到底是蚂蚁还是猫猫狗狗呢？”

“如果我们是猫猫狗狗，那么可能会得到神明的爱护。可如果我们只是蚂蚁，那死了也就死了。就像是我们一路走过来，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只蚂蚁，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同情过这些死去的蚂蚁了？”

赵平安再一次将那块破布拿起了起来，认真看着上面的字。

他忽然想到裕陵构造图背后的那行字：不要寻找真相。

董懿静认真说道：“所以我才问你们，你们相信神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