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日琉丸

“鞭爷，莫不是对您哪里有不恭敬？何意便要泼茶逐客了呢？”董懿静将茶杯放在桌上。

李存根摇头说道：“看这位少爷面色红润，又哪里像是中毒之人？若不是想从咱家口里得知这长生之道，莫不就是少奶奶并未说实话，特意来消遣咱家？”

董懿静心想这李存根倒是心思细，她思量再三，又想着自己父亲对他有恩，这才将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李存根听后满脸震惊：“他娘的那孙麻子竟然敢偷坟掘墓？此事可有凭证？”

赵平安将口袋里的黑珠子掏了出来，将白布打开，递给李存根看：“这东西，是定东陵里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您可曾见过？”

李存根一看，却忽然间慌了神色，连忙站起身来，将门窗关闭，这才又返回门前，忽然间跪倒在地，面对黑珠子磕了三个响头。

赵平安和董懿静不明所以，但也都按捺不动。

等李存根行完大礼，赵平安这才问道：“看样子，你确实知道我这是什么东西？”

“日琉丸。”李存根叹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咱家原先本不姓李，得了大总管李莲英的赏识，认了咱家做干儿，赐了这么一个李姓，得以伺候西太后起居。”

“我干爹住在独苑时，西太后还常常亲自去看望，每每言语莲英啊，咱们娘俩遛弯去，莲英啊，就咱们娘俩对脾气，有时候两人坐在一起，也经常谈论黄老之学，长生之道。这位少爷，你体内的‘黄’，真正意义上，其实指的是‘黄老之学’的‘黄’，是一种长生道法。”

李存根看着黑珠子，似乎回到了当年：“咱家呢，作为随从太监，多少也听了几耳朵。有时候老佛爷为了避嫌，会在独苑我干爹的宅子里召见术士，据那些术士所说，‘黄’这东西能延年益寿，尤其是珍奇之物体内的‘黄’，只不过这东西毒性太强，只那么一点就会要人的命。”

“可这东西又很奇怪，其余动物吃下去之后，却不会产生毒素。他们根据这个特性，先让动物吃掉黄，然后再食用这动物的肉，可这样，黄的效果却又大打折扣，能益寿，却难以延年，为此，这些术士日思夜想，只为寻求一个办法。”

“后来有一天，有一个从黄河边上来京的术士，说是带来了一件宝物，要献给老佛爷，自称是从一个上古留下来的黑匣子里面找到的，便能解决这个问题。”

黑匣子？听到这里，赵平安几乎一个激灵，这黑珠子，是曾经黑匣子里面的东西？

赵平安说道：“那想来，术士所言的宝物，就是这黑珠子了？”

李存根继续说着：“对，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术士自言此物只应天上有，老佛爷见状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我干爹一人。自那天之后，老佛爷我干爹以及那位术士，时常三人秉烛达旦夜谈，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呢，那个时候年轻，还不懂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条道理，总是忍不住想知道三人口中所言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终于有一天，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溜到他们时常聚会的炼丹房外，悄悄观看。”

李存根指了指黑珠子：“现在算算，距离我上一次看到它，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我见这东西在阳光下蓦然冒出黑烟，而那术士便将这些黑烟收集起来，似乎有什么用处。”

“而老佛爷也说，自从用了他的方法，如今已经能直接食用‘黄’这一东西了，似乎找到了消解毒素的办法。我又隐约听到有什么羽化成仙之类的话，刚想继续听，却不曾想那术士耳朵灵敏，当即问，是谁在外面？”

李存根淡淡叹口气：“我刚想要逃跑，却被那术士逮了个正着，如此，我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按照律法是死路一条。若不是我干爹求情，三十多年前我就死了。这件事儿属于天大的机密，死罪可免，可活罪自然难逃。”

“老佛爷命人在独苑修建了一座地牢，我便被秘密关在地牢之中，我会被关在这地牢中一辈子，直到死去。可这天下风云诡谲，世事难料，二十年前，老佛爷宾天，又过了三年，我干爹也死去。”

李存根苦笑一声：“知道我被关押的人只有三个，如今只剩下一个，可那术士也不见了踪影。我心里绝望，心想迟早得饿死在这地牢里。往后三年，我喝露水，吃老鼠蚯蚓，勉强捱了过来。”

听到这里，赵平安和董懿静二人也是唏嘘不已。

“世事多变化，那大概是1915年，北洋军发现了我，并将我放了出来，等我出来的时候，才发觉大清都没了。”

李存根站起了身来：“十几年变化沧桑，好像天地翻覆，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只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几年？如此一看，人生寥寥，就是当了皇帝，也逃不了死这一字。这是我在地牢里悟出的道理。”

“没想到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又一次看到这日琉丸。”李存根说道：“如今物是人非，既然你们能从裕陵和定东陵出来，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赵平安问道：“那这日琉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如何解决这‘黄’产生的毒素，吸这黑烟吗？”

“我不知道。”李存根说道：“我只隐约听那术士所言，具体如何操作我却不清楚，你把这东西收好，千万不要弄丢，关键时刻可能有用处。”

赵平安叹口气，将东西收好放回口袋：“也就是说，这日琉丸只有西太后，李莲英，你，以及那个术士见过，你要是不知道这怎么用，我想别人更不知道了。”

“不，我知道那术士有后，他们或许知道。”

“你知道那术士的后人在什么地方？”

李存根点头说道：“黄河边上，有一个村子叫做大东关村，我……”

一句话没说完，李存根忽然耳朵一动，说道：“是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