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阴太岁

人们纷纷游上了岸，也顾不得拿扔了一地的枪支，几个和这位关系不错的土匪，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是分工合作，有人连忙去拽土匪的腿，有人连忙去挖土，不一会儿，便将这被种了人树的土匪拽了出来。

可饶是如此迅速，当人们将这土匪拔起来，清理掉他脸上的泥土之后，人们还是看到在他的脑袋顶上，已经伸出了几根细小的如同血管一样的东西来，如同小小的红线虫一样，正不断摆动着身体，再探他的鼻息，早已经咽了气了。

不过看到这一幕，赵平安却明白了，他走到了死去的土匪身边说道：“这东西叫做阴太岁，这种种植的方法，叫做钓太岁，是一种方术。俗语云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随意捕捉采摘太岁，极容易遇到倒霉事儿，或者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但也有人说，吃了太岁，有长生不老之功效。”

董懿静询问道：“虽然我不懂你们这些奇门阴阳学说，但我也知道，这太岁应该指得是一种纪年，并不是指这种在地里的东西吧？”

赵平安解释道：“你说的对也不对，你听我给你讲。十二天干为黄道十二宫，合起来叫做十二辰，而岁星转一周正好十二年，于是每一年都用岁星来纪年的话，便有是十二个星次，暗与这天干相合。这东西说起来复杂，但这岁星并不神秘，这岁星便是我们现在说的木星。我们把地球绕行太阳一圈叫做一年，而木星绕行一圈是十二年，因此十二年一个循环，木星在空中的位置分成了十二部分，每一部分的正中心便是岁星十二星次。”

“星次在天上的方位，对应在地球上，则也分成了十二个方向。俗语说在太岁头上动土不吉利，便是说这岁星所对应的方位，在这一年不能兴修土木。但是有人不信邪，非要在这个方位动土，当他们挖开地面的时候，就有几率会挖出肉块一样的东西来。”

“《酉阳杂组》中曾经记载，说是有一个叫做王丰的人，有一次便在太岁头上动土，挖出了一个坑来，忽然见到一个肉块，这肉块有牛一样大，蠕蠕而动，王丰见了吓了一跳，连忙用土盖上，却不曾想这东西越长越大，王丰害怕了，扭头就跑了。没过几天，王丰家里就出了事儿，王丰以及其兄弟仆人等等，几天时间内都接连莫名死去，死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女眷，相当于灭门绝种了。”

“《广异志》中也有这样的记载，故事大同小异，我就不多说了。这种事情多了，人们就把这种肉块和岁星结合在一起，把这种在岁星方位破土挖出来的东西，也叫做太岁。天上的是阳太岁，这种土里的则叫做阴太岁。可至于这阴太岁到底是什么，是植物还是动物，是鬼还是怪？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种东西长得就是肉块模样，没有四肢五官，但却会动。”

“记载中，挖出太岁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也有记载，说食用了太岁的人，各个都能活一百岁以上。”赵平安叹口气：“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有势的人想要长命百岁，便专门雇人去寻找挖掘太岁，以供自己食用。而这些冒着莫名死亡风险去挖太岁的人，则叫做‘岁莽’，时间久了，这些人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成了一个派别流传了下来，人称太岁门。”

赵平安用手指了指人树：“这便是一种养殖太岁的方术。”

“寻找挖掘太岁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甚至不啻于大海捞针，虽然根据阳太岁的位置便能确定这阴太岁的方位，但土地如此之大，就算明确告诉你太岁就在这个县，可你想要找到它，那动辄也是七八个月的大工程，更不用说这些人不会那么好运，次次能挖出阴太岁。于是有人提议，这太岁也会动，也会跑，肯定是一种什么动物啊，为什么不能像是养猪一样把这太岁养起来呢，那就不用每年到处跑了。”

“岁莽其中一支便研究出了这种养太岁的办法，这种办法要用一个活着的太岁为引，以种人树的办法，将太岁的肉快置于活人或死人的肚子里，然后倒栽进太岁附近的坑里，如此一来，这太岁就如同鱼儿咬住了鱼钩一样，从此便不会跟着天上的岁星跑，而是永远留在人树下面。”

“太岁每年都会长大，虽然岁莽们也不知道太岁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不过他们也不管这些。这太岁有一个特性，就是把它身子砍了一半，它也不会死去，而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愈合。如此，岁莽们就不用每年劳师动众去寻找太岁了，只需要每年切割太岁的一部分身体卖给有钱人家，就远够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赵平安说着，余光不时往那个坑边看去，就见土坑里不断洒出土来，就像是有人在里面挖洞，将土倒出来一样。

他一指土坑说道：“太岁要出土了。”

众人都往土坑看去，就见一个肉墩墩的长条肉块如同虫子一样蠕蠕而动，攀上了土坑，正缓缓移动，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这东西整个就是一个大体圆柱形，身上偶有不规则凸起的肉块，没有四肢没有眼睛，好像什么器官都没有。但是在全身都布满了脉状的血管一样的东西，就好像人用力绷出来的青筋，但单看这血管，里面好像也没有血液之类的液体。

这东西看起来十分丑陋，董懿静皱眉说道：“真有人会花大价钱买这东西吃？光是看了胃口就倒了。”

张半仙在一旁观察了片刻，连忙说道：“甭管这有钱人是怎么想的，但这活太岁可是价值连城啊，比黄金都贵。”

他嘴上这么说，但是身子却没动，作为一名阴阳先生，他虽然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但也知道正如赵平安所说，这犯了太岁的通常都会倒霉，轻则生一场病，重则家破人亡，王少仪刚吃了百万大洋的回扣，他这个师哥也分了不少，足够他下辈子衣食无忧了，不像原来那样还要在墓里讨生活，这种犯忌讳的事情他可不做。

但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土匪本就是刀剑上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职业”，说不定哪天就他娘的死了，还管有没有什么忌讳，几个土匪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土匪壮了胆子，三步两步走到太岁身边，一把就将这太岁捞了起来。

太岁在他身上也不挣扎，就在他想仔细看看这东西的模样时，张半仙忽然说道：“你们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