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纸人船

姜磊身大力不亏，感觉到有纸人在自己脖子处叹气，一时间心一狠，猛地往前冲了一步，肩膀处的木桩竟然直接被他撞歪，斜斜地几乎要倒在地上。

一个木桩往下倒，连同着旁边的木桩一块倒下，所有纸人都“哗啦啦”动了起来，姜磊一个翻身，半躺在地上，连开数枪。

最末端的纸人身上似乎挂了一串铃铛，发出了闷闷的铃铛声。

赵平安喊了一声，拉起了姜磊来：“我知道纸人为什么会叹气了，这不是什么方术，只是简单的原理。”

姜磊站起身，下意识便找了一个伏击位置，依旧保持着作战状态。

纸人依旧唉声叹气，赵平安却径直走到了这些纸人面前，他指着固定纸人的木柱说道：“发出叹气声音的不是纸人，而是这木头。”

原来这些木柱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这些木柱子上宽下窄，靠近地面的位置，都有一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长方形开口。

而在木柱的上方，都有圆形开口，赵平安轻轻敲了敲木头，确定里面的确是空心的，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整个柱子就像是一个加长版的口哨，当风吹过木柱，或者木柱因为外力移动的时候，气流就会从长方形凹洞中灌进去，再从木柱顶端冲出来，在这喷出气流的过程中，发出如同人在叹息的声音。赵平安心想这些亡命之徒中或许也有聪明人，知道了原理，这算得上是雕虫小技，可能想到并应用却是难事儿。

好在此刻正值太阳当空照的午后，虽有树木杂草阻挡，可也难掩其辉，周围一切都亮堂堂的，让人没有那么害怕。如果是晚上，只有星月照明，四周隐隐绰绰，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看到一排手牵着手的纸人，那该多么渗人。尤其是，当一股阴风吹来，人本就下意识发冷，再听到纸人忽然唉声叹气起来，就是金刚罗汉来了，怕不是也要惊掉三魂，吓出七魄。

如今赵平安看出纸人的猫腻，心中倒也平和了许多，他使劲踹了其中一个木柱，果不其然，纸人发出了叹气声。

“不用自己吓自己。”赵平安看了一眼姜磊：“你在裕陵东陵，还有之前那所谓神仙墓下面，不知道遇到多少比这恐怖的东西了，你都不害怕，你害怕纸人干什么？”

姜磊听到这句直言不讳的话，一时间竟然有点脸红害臊：“这不一样。你要让我对付的东西，要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那我一点都不带害怕的，说来也不是害怕，就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又神神叨叨玄玄怪怪的事情，实在渗人。要我说，这么多年了，我几次几乎在战场上死去，也从没有觉得害怕，唯有和你搞那个受祈式的时候，才觉得真切的恐怖。”

提到受祈式，赵平安本咧着笑的嘴脸也拉了下来，那的确是一件过于恐怖的事儿。其实直到今时今日，他也不敢完全确定，自己一定从那受祈式的梦中醒了过来。

“不说这个了。”赵平安说道：“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呆在民安村旧址，那就说明这民安村里一定有什么猫腻，我想我们应该能在这里找到线索，继续往里走吧。”

其余两人也应了一声，看了看倒伏的纸人，往反方向去了，一阵风吹来，纸人依旧唉声叹气，最远侧纸人身上绑着的铃铛，也适时地响了起来，风铃本该是悠扬悦耳的，可这纸人身上的风铃，听起来却有一种锈迹斑斑的感觉，好似外面被蒙上了一层塑料薄膜，一点也不清脆。

董懿静问道：“这铃铛有什么说法？”

赵平安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三人往前走了一阵，逐渐辨认出了一些民安村的旧址，他们所踩的地面，偶有露出来的青砖绿瓦，还有一些晒干了的茅草，很显然，民安村已经深埋地下了，偶有的零星砖瓦，是已经快要磨灭，再也无法记录民安村曾存在的证据。

那条贯穿民安村的小溪在这个地方与其余溪流汇合，逐渐形成一条小河，一齐往远处大海中流去。河流两侧杂草比其余地方的要高，足有半人高，河水清澈，能一眼望到河底的鹅卵石，偶尔能见到一些身体颀长，好似箭头一样的鱼儿，三人从岸边走过，这些鱼儿便迅速游开，或者钻到鹅卵石之中。

“几十年过去，民安村早就沉入了地下，可这条河却一直存在。”董懿静有些感慨：“真是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我一直想不明白，诗人到底是怎么看着几块破石头，看着一条河流，就能生出豪迈来的。”姜磊摇摇头：“这周围都让杂草淹没了，想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我看比登天还难。”

姜磊这句话还没说完，余光忽然瞥到在这条河流的一条小支流中，一条不大的木板船正随着水流缓缓飘来，他定睛一看，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条像是缩小版的木船顺着河面往三人这边飘来，可木船上坐着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纸人。

这个纸人的姿势与他们之前见到的不同，这个纸人蹲坐在船板上，两只手上绑着两个小小的船桨，船桨是木头制成的，一端浅浅浸泡在水里，水流推动船桨，带动纸人的胳膊前后移动，看起来仿佛像是纸人在划船一样。

姜磊当即便骂了一声，转而又说道：“他娘的，这还没完了？先是站成一排，一会儿又划船过来了，这些人到底在这里搞什么？靠纸扎人发家的吗？”

其余二人也都看向划船纸人，这时间，木船已经顺着水流来到了主流，不一会儿，便后来居上，来到了三人身边。

姜磊看着这东西心中就来气，往旁边走远边说道：“这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们进来了？”

“说不好。”赵平安往四周看了看：“周围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还是小心一点，这很不对劲。”

说话的时候，董懿静一直盯着纸人，她忽然开口说道：“纸人动了，我看到纸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