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本性难改又抗婚

岳灵玉将碗递过去，岳承天慢慢品味这汤药，脑子总不时回旋着文成杰、竹心、雨蒙等人的身影，不由泪落连珠，滴入汤碗之中，她们几人要不然生死未卜，要不然受苦煎熬，而自己重伤刚醒，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喝着汤药，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三人又惊，不由慌了神。岳天霖双眉紧皱：“天儿，你到底怎么了。”平时不管如何毒打谩骂，岳承天皆不弹泪，今日却因喝汤而垂泪，能不让三人惊奇万分。从岳承天醒来后的反常举动来看，他们一致认为岳承天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岳承天甚为平静，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淡淡道：“我没事。爹，娘，你们都辛苦了那么多天，先回去歇着吧。”

说没事三人哪能相信，岳天霖叹口气：“这也难怪，发生这么多事的确把你吓坏了，你大哥虽然只是给我说了个大概，但也能猜测其中的凶险。现在知道外面的世界险恶不好闯了吧，能逃过此劫便安心在家呆着。”

岳承天凝望着他：“只要爹能不把我嫁给欧阳一剑，我便安心在家呆着。”语气很是平淡，和刚才撒娇俏皮判若两人。自己时日无多，如果父亲不再固执己见，她或许还能享受几日天伦之乐，以后她就没有资格拥有了。可若事与愿违，她定还会再逃，既然岳寻风等人都知道了她会武功一事，那就不必隐藏，大大方方打出去。

三人大惊失色，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岳承天的说话作风又变回去了。几人静默片刻，还是岳承天先开口：“我知道爹这次因为我的事而没能去湖州祭拜，现在去也来得及，时间晚点无关紧要，只需心意尽了就行。只要你给我一句准话，我不用嫁给欧阳一剑，那我保证绝对不会趁你出门之际离开五圣门。”仍是那般淡定从容。

好半天岳天霖才回过神，原本以为岳承天出去吃了苦头，脾气会有所收敛，但还是一样，似还变本加厉，且从她身上看到一股难以言表的气质，不容忽视。难道之前主动认错、撒娇俏皮、伤心流泪的不是岳承天。

岳承天看出他所想：“爹你不必觉得奇怪，虽前后判若两人，但我仍是我。我此番跑出去确实吃足了苦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果最终目的没有达成，仍是回到原点，逃不掉嫁给欧阳一剑的命运，那我的罪岂不白受了。”盯着父亲，要从他眼中得出答案。

岳天霖隐有怒气：“若为父不答应，你待如何。”再逃就打断她的腿。

岳承天似乎料到他会这般回答，语气仍是淡然：“这次我出去，可说名节尽毁，欧阳一剑还亲眼所见，他应该会打退堂鼓了，爹你还要坚持吗。”既然被带了回来，无论如何也要破坏这桩婚约，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樊素澜杏眼圆睁，怒指岳承天，“你到底做了什么——”以前只是觉得岳承天不分轻重，现在是不知廉耻，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这也是岳天霖想问的，但未语。岳承天瞅着父亲：“爹应该记得我当时是怎么离开的，是一个俊美无双的白衣人带我离开的，他就是三师兄和四师兄说的成杰藏在我书房的男人，不过你们都误会成杰了，不是她藏，而是我，书房是我的地盘，想要隐藏一个人肯定得经过我的同意且要我配合才行。”

一席话让岳天霖彻底变了脸，怒道：“你为了不嫁给欧阳一剑，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吗！”岳承天就是这种性格，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会争个鱼死网破。

“我不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事实就是如此。”岳承天道，“大哥他们是在吴江县福来镇找到我的，在那里我结识了一个知音，是一年轻公子，他饱读诗书文采出众，我与他是文中之友，相见恨晚。这点欧阳一剑很清楚。”抚摸脖子上的伤疤，四天竟已结痂，她的恢复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又道：“当时欧阳一剑想伤他，我没办法，只得以自残来逼迫其放人。”

这一席话说的也没错，可听的人就觉得心里怪怪的，且怒不可遏，岳天霖和樊素澜气的说不出话，更多的还是震惊。岳天霖还以为岳承天也许会保留底线，可现在最后的原则都没有了，既然都被欧阳一剑撞破，结亲之事或许真会化为泡影。

岳承天又好心提醒：“爹您还是趁着现在赶去湖州把祭拜一事了结，待回来后就会接到玉石门的退婚书，若那时恐怕你就没心情去了。”心中一直觉得莲花苑的人死的冤枉，如果条件允许，她也想随父亲一起去祭奠。

“哼——”岳天霖甩手离开，再呆下去非被气出病不可，是他以往的娇惯酿成今日之祸，甘愿自尝苦果，怨不得人。

樊素澜喝道：“岳承天！之前见你认错还以为你变好了，想不到还更上一层楼，你最好赶紧把伤养好，再尝尝为娘鞭子的滋味！”也拂袖离开，岳承天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应该说从今日起，他们已经管教不了了，因为岳承天已下定决心，用仅剩的三年阳寿混出个人样，即使没能救出竹心等人，至少也没白活一场。如果真嫁了人，一切都是空谈。

留下的岳灵玉觉得手足无措，怯怯的看着岳承天，岳承天看向她，目光转为柔和：“小玉，你也离开吧，姐姐想一个人静会儿。”

岳灵玉有些害怕现在的岳承天，且岳承天都出口赶人了，自己哪能再厚脸皮留下，便点点头出了门去。

夕阳西下，暮霭红溢，花谢香消，残红满地，缕缕笛声，飘香送暖，然暖中含悲，悲风随雁，又让暮色满含凄楚，岳承天坐在树荫下，倚树吹笛，面色平静，白衣被暮色浸红，却微有凉意，她已入忘我，沉浸在悲意中。

岳寻风缓缓走近她，她无任何反应察觉，岳寻风道：“今日的岳承天怎会如此平静，你是在掩饰抑或是害怕。”绷着脸，仍是怒意未消。知道今日岳承天醒了，心中是雀跃的，可想到在往来客栈发生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笛声倏地停止，岳承天仰望苍茫暮色：“我没有掩饰，也不是害怕，只是在享受，享受一种宁谧和安详，一份惬意与舒畅。”这般景象或许以后都没机会静心享受了。

“那你便是在逃避。怎么，你不是很向往江湖吗，这么快便厌倦打杀了。”岳寻风道，“你有‘火莲珠’的事我们都没对别人说过，且能给你守住这个秘密，包括爹也不会知道，这点你可以放心。”知道“火莲珠”的消息如果再出江湖，岳承天必遭杀身之祸，很是心疼她一个人承受了怎么多年，也还羡慕她有这般奇遇。

“不必，我既然选择告诉你们就没想过再隐瞒。”自己隐忍的够久了，站起身缓慢转过头，双目如水也似钢，“那次打杀只是开始。”这个开始虽痛苦，却能激励自己不断奋斗提升。

岳寻风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屈：“你到底想如何，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吗，以为有‘火莲珠’就可以肆无忌惮，这次你可是九死一生，门中还有两个兄弟为你的冲动所为付出了性命，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安心度日吗。”

“如果你们不来寻我，他们就不会失去性命。”岳承天说话刻薄直白，“我虽九死一生，却从未后悔，因为我总算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你——”这话也把岳寻风气的够呛，指着岳承天说不出话。

岳承天没有理会他的怒气，道：“欧阳一剑走了。”这个人如果真的知难而退，自己倒还能省去很多力气，以后不会寻他的麻烦。

“他送你回来后休息一个时辰就走了。”岳寻风没好气，经过此次他见识到了欧阳一剑的能力，觉得配岳承天是绰绰有余，应该说确实是段好姻缘，可这丫头死活不上心。

“好，但愿他永远别再来。”岳承天咬牙道，“你把门中两个兄弟的死推到我身上，那你可往前追根寻源，这一切欧阳一剑才是始作俑者。”说完不理岳寻风，径直进屋。

岳寻风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这丫头太不知好歹了，但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