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母女长聊解心结

岳灵玉吓了一跳，忙道：“娘，没事没事，只是想着姐姐快出阁了，和她多聊些家常以解以后的思念之情，既然娘来了，灵儿就先告退了。”如做错事的孩子，赶紧退了出去，祈祷母亲没有听到自己之前说的话。

樊素澜倒没在意她，如今是完全将心思放在岳承天身上，只待岳灵玉出了晓寒居，才转身看向岳承天。这个女儿与自己作对了十几年，如今真要出嫁了，心中竟还有几分不舍，难诉那离愁滋味，母女俩对看半晌没有言语。

面对这样的母亲岳承天有几分不习惯，还是先打破沉寂，语气尽量平和：“娘，你……有何事要交代于我吗。”可不愿在要离家之际还与母亲大吵大闹，说不定这几日就是最后的相处时光，不求能母女情深话别意，但求不留遗憾不记仇。

樊素澜微微叹口气，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布包，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赫然是两只玉镯，通体白玉无瑕，发出微微白光。樊素澜拿起一直镯子，戴在岳承天手腕上，岳承天没有戴过这些东西，极为不适，然既是母亲亲手给自己戴上的，定有其深意，且难得的态度平和温婉，没有大呼小喝，便接受了。

樊素澜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这是为娘出嫁时你外婆给我的陪嫁，我现在是两个女儿，便一分为二，一只给你，一只留给灵儿。天儿，这十几年来娘对你非打即骂，总想对你严加管教，将你培养成名门淑媛，你可曾怨过恨过。如今你是真的要离家了，这五圣门从此没有你捣乱娘倒还有些不适应。”说着说着泪眼模糊，这是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如今分离在即，才有勇气将其倾诉而出。

岳承天闻言颇为震惊，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母亲如此说话，一时愣住不知所措，一切恍如梦中，母女之情一向是可望不可及，如今却近在眼前。可从小就独立自主极少受母爱关怀的她，现在面对慈爱的母亲竟颇为局促。

樊素澜把岳承天额前微乱的刘海理顺，自顾说着：“欧阳一剑确实是个良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和你爹都极为看好，你将终身托付与他可安心。今日见你终于回头是岸，虽是让人措手不及，然还是让我们欣慰，天儿你长大了，即将为人妇，日后就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到玉石门之后要收敛脾性，毕竟嫁人为妇与在家做姑娘时大不相同，在那里无人再迁就你护着你，你定会吃苦头，但女人终会走那一步，遇着不顺心的事皆忍让一些，家和万事兴。”林林总总说了一通。

岳承天这次是真的听在心里，鼻梁一酸，泪眼朦胧，心中的那些不自在慢慢淡去，将母亲扶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扑通一声跪在其身前。

“天儿——”樊素澜大惊，想要去扶，岳承天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樊素澜知她有话要说，便没再拦着，况这也是岳承天头一次在她面前诚心下跪。

岳承天跪着退后几步，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已是泪落连珠，声音有些哽咽道：“十七年来爹娘的养育之恩，我岳承天无以回报，唯有先叩头谢恩。这些年娘总打骂我，我也恨过怨过，甚至一度认为我并非你所生，只因见你对小玉的百般呵护，其中的天壤之别让我心生嫉恨；到了今日才明白娘心里是多么在乎我，怕我苦着累着疼着，也怪我未能珍惜陪伴在你们身边的过往岁月。天儿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双亲，以后请娘要好好保重身体，天儿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了。”

此去若能寻得解药，则还有相见之期。若寻不到，三年一过，便是阴阳永隔，再无相逢之日。

樊素澜也是泪珠滚落，一把将岳承天搂入怀中，她当然不知岳承天心中的生死离别，只道是岳承天远嫁舍不得父母。母女俩第一次如此亲近谈心真情流露，奈何即将分离，回想以往种种，都有些许懊悔。

良久，母女俩止住哭，樊素澜将岳承天扶起，走至床边坐下。樊素澜擦干泪痕，苦笑道：“你即将出嫁是喜事，看娘还哭得一塌糊涂。你将为人妻，娘有些东西定要教你，否则做新妇时还一切懵懂无知，恐被夫家笑话误会。”

岳承天低下头又显无奈，自己和欧阳一剑只是做假戏而已，不必这么认真吧。但见母亲如此悉心，便闭口不言专心聆听。

樊素澜道：“娘知你素日最厌恶女戒，便不再给你讲其内容了，但孝顺长辈自古都是天理，你在家忤逆我是小，到玉石门后得要好好孝顺你公爹，爱护幼小。为人妇后不可再像作女儿时那般无束骄横，一定要遵守夫家规矩。你这一形象也是代表两大门派尊严，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爹考虑，他这些年不容易。”

小小一个五圣门在武林中根本不够看，可后一辈中却没有脱颖而出者，岳天霖的忧心焦虑，樊素澜都是看在眼中的。

顿了顿，微微叹口气，又道：“你其实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有主见够胆识讲道理，虽然很多道理是为娘没有听过的，但就凭这些你就比小玉强，嫁到婆家会少吃暗亏。然而你这脾性还是不宜太过外露，树大招风，难免招来祸事。”

岳承天虽然经常触怒她，言辞犀利，但都是说理有据，而不是胡搅蛮缠，这些她还是知道，只是放不下作为母亲的威严。

岳承天点头道：“放心吧娘，天儿一定谨记您的教诲。”此时能做的只是一味允诺称是，难得母女俩能如此心平气和聊天，不能打破这美好意境。

樊素澜又道：“娘会在你的嫁妆里放两幅画，教你一些夫妻行房之道，那可是压箱底的，待你新婚之夜那天方能打开，你很是聪明应该能看懂。”话到此处岳承天脸刷的通红，很是难为情，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小聪明，但也不能面面俱到吧。

樊素澜笑笑，还是头一次见岳承天有如此害羞的一面，打趣道：“平时都是看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嚣张忤逆的一面，想不到还有娇羞的女儿态。”

岳承天更不好意思了：“娘，看你还取笑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女儿家嘛。”

樊素澜笑得更开颜，然心中又有丝愧疚，十七年了，自己都没好好看看这个女儿，每日不打即骂想让她乖顺听话，却没想过真心与她交谈沟通，如今母女心结解开，却又时日无多，不由敛住笑。

但想着还有几日时间，不可再蹉跎，定要尽全做母亲的责任，不让母女皆留下遗憾，又道：“新婚之夜床上会放一白练，待你们行完房中术后会在白练上留下血迹，那便能证明你是亲白之身……”

岳承天更是无地自容了，原来出嫁这么麻烦，还得受这些教育，慌忙止住母亲道：“娘，我明白了，明白了……还有没有别的……”希望跳过这让人憋闷的一段。

“当然还有。”樊素澜见岳承天这般羞赧，已确定其没有经历过男女房事，想来这丫头之前所说的名节尽毁是诳人之谈，心下稍安，便也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况且在新婚之夜，夫妻两人总会摸出些门道，不用外人过多指导。

又道：“女人出嫁得要知晓很多东西，趁着婚期还有几天，娘还有时间给你讲解。女子成婚后三天是要回门的，然玉石门和五圣门相隔甚远，你回门不便，此项可能就得省了。不过日后你若遇到不顺之事，还是可偶尔回来向娘诉说的。”

樊素澜又不厌其烦的给岳承天解说，滔滔不绝，似恨不得将这十七年欠下的都补回来，却弄得岳承天苦不堪言，可又不能甩手离开，好不容易与母亲和解，当然不能破坏了这份亲情。后来又细想，现在多听些也好，以后说不定就听不到了，脑中思绪万千，只是见母亲红口白牙侃侃而谈，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她是真的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