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怜惜人才欲相留

“小人是行乞到此，何大哥见我可怜，给我一顿饱饭；因陈皮牛肉被贵客不喜，便给了小人，小人一时说出牛肉苦味的缘由。”文成杰娓娓道来。

听到行乞二字，贵公子及蓝衣公子都不由皱眉，然见文成杰的气质沉秀与谈吐不俗，可不像个乞丐。

贵公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为何行乞。”

“小人名叫文成杰，苏州府人，和朋友遇难被追杀，我被人打断腿，幸蒙恩人所救流落到杭州府，想着回故土把好友骨骸安葬，可身无分文，又貌毁身残，便一路行乞。”文成杰知道这些是贵人，说谎定会被察觉，还是说些实话，只是不详，想他们也不会去查她这名不见经传的人。

蓝衣公子问道：“被追杀，因何事被追杀。”既然想用此人，定然要知晓身份，若身后有仇家，被不定期骚扰可不好。

“因为……因为……”文成杰有些为难，该如何说呢。

“是仇家吗，可有何难言之隐。”蓝衣公子问道，只要没有仇家挑事儿，那还好说。当然他会着人调查，只是要先问清楚门路。

文成杰摇摇头：“我并无仇家，只是我和我朋友此前救过一个俊美男子，他的妻子急着寻人，可他又不愿相见，他的妻子便逼问我们其下落，我们未招出，就被……”摸摸自己残疾的右腿，至今回想仍心有余悸。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到底是多俊美的男子，多善妒的妇人，竟然把两人给弄得一死一伤；当然他们以为文成杰口中的朋友已死；见文成杰也不像说谎，那遇到的是些什么人，为了一个男人便可对不相干的人赶尽杀绝。

蓝衣公子也未再细问，又道：“那你回乡安葬了好友遗骨，可有何打算。”

“这……”文成杰一怔，这些她没想过，“小人不知，只因小人腿残，要走到苏州府也不知何年何月，心中也就仅此一个目标，其他并未想过。”

“那现在就可以想。”蓝衣公子道，“你腿残不良于行，那本公子就送你一套马车及盘缠，送你回故乡安葬故友，再折返回来为我所用，如何。”

文成杰大惊，抬眼看向蓝衣公子：“为……为你所用，可……可我除了会做几个菜，什么都不会。”有马车代步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就是要你做菜。”蓝衣公子道，“本公子名下有好些酒楼铺子，就差好厨子，今日吃了你的菜，可堪大用。”

文成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要答应吗，这算是天下掉馅儿饼，完全是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没有了岳承天，她又是形单影只，如今虽有了甘霖，可也总不能乞讨为生，她总要找伙计养活自己吧。

这位蓝衣公子竟然肯帮助自己回乡，又把自己的后续事都安排好，真让她受宠若惊；以她总是倒霉又连累别人的命运，会遇到这么好的事吗。

何云忙道：“姑……成杰，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谢谢杨公子呀；杨公子可是京都杨家，还是皇商，在全国各地都有其产业，你能得杨公子的青眼可真是泼天的福气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文成杰赶紧抓住。差点就要叫出姑娘二字，还好反应快。

何云是知道这蓝衣公子的身份的，因其在这嘉善县没有酒楼，所以经常光临此地，他见过几次，也是晓得的。

文成杰愣愣的，京都？皇商？一来就遇到这么大号人物，怎么感觉像做梦一般，太不真实了；暗中掐了自己的腿，很痛，是真的。

蓝衣公子又道：“你脸上的疤本公子或许没办法处理，然你的腿伤应该还有救。本公子也会延请名医给你治疗。”

既然要文成杰做大厨，有些形象还是要注意的，腿脚虽不能痊愈如初，然如正常人走路还是可行的。

文成杰仍是处于云雾中未回神，天下怎会有这般好事，让她难以置信，小心问道：“公子大恩，小人无以回报，难道公子只需小人会做菜便可吗。”

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呢，可自己孑然一身，身无长物，能让别人图什么，别人是京都皇商，要什么没有。

“对，本公子就是要你把特长都发挥出来，让本公子赚得盆满钵满。”蓝衣公子笑道，“所以前期在你身上下工夫都是值得的，后期的回报无可限量。”又朝贵公子瞧去，二人心照不宣，还有一点就是能慰劳这贵公子的五脏庙。

文成杰不由问道：“公子给我准备马车和盘缠送我回乡，难道不怕我一去不回吗。”哪有这么心大的，不怕自己拿钱跑路。

“我聘你愿，才能达成协议，你也知道本公子是皇商，最不缺的是钱，缺的是忠心得力的干将。”蓝衣公子道，“若你一走了之，要做忘恩负义之徒，本公子也权当作件好事，你也仅得马车和钱财的施舍而已，待以后钱财用尽还得继续行乞。而我的酒楼还是会照常开启，没有你也依旧能运行；若你言而有信重情重义，我的酒楼便能与你结缘；若你背信弃义薄情寡义，我的酒楼也有幸与你无缘。”

此话直白通透，文成杰听得明白，就如当日黄侍郎给她一百两银子，也是这番同样的说辞，虽后来银子被劫，然恩情她是承了的，以后定要偿还。

而这杨公子给了她施展厨艺的舞台，不仅是对她人的肯定，还给她安身之所，不致挨饿受冻，以后还可报答黄侍郎的大恩。虽承天不在身边了，自己也要坚强活下去，朝蓝衣公子拱手道：“多谢杨公子收留。”

然还有一事文成杰放心不下，仍是犹豫不决，想了许久，小心翼翼问道：“我还有一个同伴，与我一起行乞，全身不能动弹，我可以带着他吗。”

都不敢看蓝衣公子，蓝衣公子都如此厚爱了，自己还得寸进尺不知所谓，可她不能舍弃甘霖，如若杨公子不答应，她也只能放弃这天大的好处。

蓝衣公子闻言不由皱眉，还有一个瘫痪的人，这能有什么用处，还得牵缠文成杰照顾，这样哪还能专心做事。

蓝衣公子看了贵公子一眼，贵公子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照顾他。”如果理由足够让人信服，勉强可应。

文成杰道：“当我得知好友身死，自己又残腿之时，万念俱灰，意志消沉，求生无望，就在此刻我遇到了他，当时他浑身腐烂流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甚至不能吞咽，大小便失禁，可他竟然还坚挺的活着，这给了我极大的鼓舞，让我感叹世间还有比我更为不幸之人，既然他都那么努力的想活着，为何我不行。所以将他救起，带着他一路前行，他不只是我的伙伴，更是我的支柱，让我觉得活在世上还是有用的，找到了活着的价值。”

这些话她时常与甘霖碎碎念，却从未对其他人讲过，主要是其他人也没有愿意听她分享絮叨的。

一席话让众人都默然，此情此意怎能割舍，虽他们都渺小卑微，但有情有义，天地可鉴，在被遗忘的角落，唯有相互依偎取暖。

蓝衣公子叹道：“若他一直瘫痪，几年甚至几十年，你是否也愿意照顾他；若你以后成家生子，是否也要带着他，看护一生。”

文成杰一愣，成家生子？这太遥远了，说不定根本不会有，她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