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成杰大用甘霖惭

文成杰随杨公子回到杭州府钱塘县，何云和洪联翼也早被接到此处，酒楼还未正式开业，文成杰与二人就整日研究菜谱，废寝忘食、劳心劳力。

文成杰也不藏私，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悉数告知，还做示范，每做一道菜人们都赞不绝口，虽她貌毁身残，然她低调好学，且大公无私，所以酒楼的人都愿亲近她，都尊敬地称她“文师傅”。

酒楼开业那天，整个酒楼金碧辉煌、张灯结彩，大门外敲锣打鼓、舞龙耍狮，热闹非凡，杨公子给取名为“朵颐居”，有让食客大快朵颐的意味，虽通俗，但易懂，也昭示此酒楼以吃为主，且菜品新颖，美味无双，保证让食客大快而归；新店开业，半个月所有菜品八折优惠，当然客似云来。

酒楼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早早的就宾客满堂，后面来的人还排队，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汗流浃背。

文成杰三人在后厨忙的不可开交。文成杰累的浑身是汗，且腿脚不便，还好她早就教会了何云和洪联翼，他们做的虽不如她做的好吃，但也有七八分相似度，文成杰就可适当休息，偶尔做些指导和调整。

整整忙了半个月，朵颐居的名号算是打响了，其中菜品的美味已是远近闻名，虽然优惠只有半个月，但恢复正价后顾客也没见大幅度减少，看来文成杰的手艺确实能吸引人，一个酒楼能否长久存在，诚信当然是第一，还有厨子的技艺也不可或缺，不得不说杨公子看人的眼光也挺准。在这钱塘县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文成杰每天都累得不成样子，除了忙厨房的伙计，还有就是照顾甘霖，她和甘霖已成夫妻，当然不好假手他人照顾。

他们住在厨房后院不远的小偏房，简单朴实，偏僻幽静，若对于一般的大厨来说着就太寒酸了，但文成杰只觉这是天大的恩赐，只要能有个安身之所，有饭吃、有衣穿，能养活自己和甘霖就足矣。

文成杰自己吃饭是风卷残云，只求能节省时间，但给甘霖喂饭却不急不缓、不催不促，有时太累了，连喂饭也打瞌睡。

每天文成杰都忙到很晚，到了卧房后还不能马上睡觉，得解决甘霖的大小便问题，日间自己实在没空，就拿很多布片垫在甘霖臀下，让他自行解决，甘霖本不愿垫布片，但见文成杰如此辛苦劳累，只得答应，应该说他连动也不能动，根本无法拒绝。

甘霖见文成杰每日忙得如陀螺一般，很是心疼，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他这样终究是文成杰的负累，以前文成杰或许需要他作为心理慰藉，如今其已得到谋生之计，他就显得没有利用价值甚至多余，会被这个女人抛弃吗；但即使被抛弃他也无怨言，有这几个月的悉心照料和朝夕相处，他已知足，不能总是连累文成杰，其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不用把一生都赔在他身上。

这大半个月文成杰实在没时间和甘霖聊天，倒让甘霖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以前撑着一口气活着就是心有不甘，想要报仇，后来被文成杰感化，心中生出另一份希望，虽身体日渐好转，但如今仍是废人一个，让他对文成杰产生了不确定性，到底是该放手还是继续拖累着她，这是甘霖每日徘徊和犹豫不决的。

文成杰给甘霖喂食，一勺一勺细致耐心，没有因为自己的疲累而敷衍了事，甘霖也乖巧吞下，二人一时无语。

半晌，文成杰道：“前段时间酒楼开业，我实在忙得没时间，对你的照顾就疏忽了，你不会生气吧。”现在稍微得点空闲，还是要顾着自己的丈夫，她不懂夫妻相处之道，也没人教过她，只是凭着不能照顾好甘霖。

甘霖想了许久，道：“你原本不必，这般累，若你想自由，随时可以。”蓄积了大半个月的想法，今日总算说出口。

文成杰一开始没听明白，见甘霖失落的眼神，有些明了，便心生怒气：“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当初和你成亲是一时脑热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很艰难，如今好不容易生活有起色，你又胡思乱量了。”

“我这样，帮不了忙，还拖累。”甘霖慢慢道，他以前一向自负，但自从变成这样遇到文成杰后，就时常生出无力和颓废感。

文成杰喂了他一口：“只要我觉得不是拖累就行，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就抛开杂念好好过日子；你对前途渺茫，我这每个月固定的毒发也不知是不是命不久矣，事情已经这样了无法改变，那我们就珍惜现在可好。”

文成杰还是不知自己是如何中毒，中的什么毒，应该说她连自己为什么会每月固定那个时候浑身绞痛、吐黑血瘫软无力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甘霖告诉她这是毒发的症状，恐怕她至死都无法理解。

甘霖沉默了，他们都对前路看不到希望，但他们有彼此，彼此就是光亮，掺扶前行、摸索探路，即使永远都没有光，但他们最后能死而同穴，那也算安慰，想到此，似乎心中的阴霾去掉大半。

“你呀别游思妄想了。”文成杰喂完了饭，“以后千万别再想着什么连累拖累的话，我不想再从你口中说出，不然我就……就对你不客气。”语气加重，故意表现出凶狠神态，但在甘霖看来不仅没有威慑力，还有几分可爱。

“好。”甘霖点点头，嘴角一勾，那就顺其自然吧。

文成杰心下稍安，把空饭碗和旁边的一盆水端出去，这盆水原是冰，只因甘霖浑身皮肤都溃烂，无法排热气，平时如果实在难受就泡水里，但这段时间特别忙，哪有时间泡水里，就在他身边方一盆冰。

还好甘霖虽然浑身是痂，但都比较干燥，没有腐烂生蛆，不然有得他受罪。甘霖也没有头发，应该说浑身上下都找不到毛了，所以文成杰也免了给他洗头洗澡，主要是怕碰到结痂处不小心撕裂，只是在给他换绷带时适当的擦擦身子。

酒楼开业半个月后，那位贵公子也到了，当然由文成杰亲力亲为下厨给他做菜，文成杰自不敢怠慢，只是尽量都不出现在贵公子面前，一来腿脚不便，二来长相丑陋还是不要总污人眼影响食欲。

贵公子倒也没问什么，这番他来，身边还带了个中年儒生，器宇轩昂、神采奕奕，也是一脸贵气，与杨公子有三分相似，还带一身药味，对贵公子也是毕恭毕敬，他是杨公子和贵公子请来给文成杰看腿的大夫。

文成杰受宠若惊，如果右腿能治好如正常人般走路，那就太好了，杨公子和贵公子就堪比再生父母，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这样的贵人。

中年儒生见文成杰的模样，有几分不愿，也很是不解，但既然杨公子和贵公子邀请，他也只得纡尊降贵给文成杰看腿。

文成杰倒是低眉顺眼、小心谨慎、紧张万分，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又连连道谢，但没有谄媚讨好。

中年儒生见她识趣，倒对她的态度改善了几分，能让贵公子和杨公子都请来看诊，这个女子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也就放下芥蒂，用心看诊，把她的腿反复看了几遍，捏捏那错位畸形愈合的骨头，又瞧瞧右腿参差斑驳凹凸变形的皮肉，伤痕甚是狰狞，一般人见了都会被吓到，文成杰自己都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