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恭维诱导改话本

岳承天笑道：“原来您就是焦公子，小人是此间书社的抄手，他们都叫我小天，因近日拜读了公子的话本，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真是引人入胜，无限遐想，只是有些地方不甚明白，就央求掌柜的请公子给指点迷津，想不到公子真是平易近人，竟然肯大驾光临亲自前来，真让小人受宠若惊，无限惶恐。”

同掌柜微微一愣，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还不带打结，真是深藏不露啊，不由盯着岳承天，也不插话，看这小子如何应付。

焦玮被吹捧了一番，心里飘飘然，尤其岳承天说话很是好听，文绉绉的还押韵，一看就是读书之人，果然多读写书还是有好处。

可焦玮还是有些不相信，只因他身边恭维讨好之人实在太多，什么花样的夸赞都有，什么天上才有、地上难寻，只是没岳承天这般能言会道，看着岳承天道：“你真的喜欢本公子的话本，可不是忽悠。”

“小人虽是平民，但也不敢作出欺骗蒙蔽之举，只是实话实说。”岳承天从怀内摸出那话本子，有几分谄媚也有几分真诚，“因小人是此地抄手，所以能有幸率先目睹公子佳作，小人觉得有些情节甚为精彩，很是入迷，但又有些不明之处，不知公子可否给小人解说解说。”恭敬呈上话本。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让公子给你解说。”焦玮身边的小厮不屑道，觉得岳承天就是来争宠的，自己公子什么水平他是一清二楚，这突然冒出来个对话本崇拜者，一看就是拍马屁的。

“小人无身份无地位，就是一普通平民。”岳承天不卑不亢，“但似乎没有谁规定平民就不能读话本子了；天下央央众人本就以平凡百姓居多，好的诗歌话本大多也都是在坊间广为流传而为众人所知。”

小厮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恨恨的闭口。

岳承天又朝焦玮道：“若焦公子也觉得小人不配读公子大作，那小人就此告辞。只是小人觉得公子佳作只是在富豪权贵之间流窜，那也就太局限了，如何能流芳百世。”说完转身欲走，做出几分失落的味道。

“哎，等等。”焦玮叫住她，又喝住那小厮，“闭嘴，就你多话！”岳承天说的话太顺耳，也让他有种寻到只因的感觉。

小厮被喝得低下头，心下又对岳承天怀恨一层。

焦玮朝岳承天道：“那个……小天是吧，你先坐下。”朝岳承天招招手。

岳承天也不拿乔，朝焦玮拱手道：“多谢公子。”恭顺的坐在离焦玮最近的凳子上，腰杆挺直，虽为平民，却有几分气势。

同掌柜在旁看着不由捏一把冷汗，这小天还什么话都敢说呀，不过刚才那番以退为进的说辞，确实能让焦玮对她看好。

焦玮对岳承天确实刮目相看：“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有几分傲气；既然你说本公子的话本好，好在何处。”

看岳承天是故意恭维还是确实有可取之处，不妨听她说说。

岳承天不慌不忙，淡淡道：“不知公子是否认同一点，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文章话本，写出来都是给人看的，尤其是大众平民。”

“既然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难道还藏着掖着。”焦玮当然认同，他是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看到，才不枉他辛苦一场。

“能得公子认同便好，只是能让人看懂且看得赏心悦目、废寝忘食的作品就很难能可贵了。”岳承天道，“公子可也认同。”

焦玮有些不悦了，这小天话中是何意，莫非说自己的话本写得不好，他自认为良好，所以听不进不好的词。

岳承天仍不紧不慢道：“公子可知香山居士白居易。”

“怎么不知，那可是中唐大名鼎鼎的诗人，仅次于李杜呢。”焦玮虽胸中虽没什么墨水，然这些大人物还是知道的。

“那公子应该也知道，香山居士的诗能名垂千古、脍炙人口，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通俗易懂、让人读来朗朗上口，连不识字的老婆婆都能听懂，这般好诗虽内容浅显、但立意深远，能不口碑载道吗。”岳承天道。

焦玮点头道：“是有几分道理，但这又与本公子的话本有何关系。”盯着岳承天，看她有什么说辞。

岳承天又继续道：“公子可知本朝太祖皇帝，他规定的典法律令也是散发民间，让田夫农妇劳作或休息时都得以有幸读得，一时间在全国掀起读书热潮，能让处于底层平民都能阅读的文字定也是符合大众化；毕竟读书之人在少数。”

一步步把焦玮引到自己想说的话题上，循循善诱。

“你到底想和本公子说什么。”焦玮皱眉道，怎么连太祖皇帝都扯出来了，这是在恭维还是训斥啊。

平日里夫子教导他们就会引经据典，举例一大堆勤奋好学、廉洁勤政的人给他们鼓励，那些故事都听腻了。

“那小人再问公子一句，公子是希望你的作品能广为流传，还是就只在少数人之间传阅呢。”岳承天问道。

“当然是……当然是想广为流传。”焦玮答道，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问了这么多问题，到底何时说重点。

“既然如此，那公子可否把话本子稍作修改，用通俗易懂之语、下里巴人之言，让底层的劳苦大众都能一睹公子剧中风采呢。”岳承天道，“小人观公子话本立意新颖、独树一帜，若能流传开来，定能受大众喜爱。”半诱导半劝诫。

焦玮总算明白岳承天话中之意，绕来绕去原来是要自己改话本，顿时不悦：“你这说了半天，引出香山居士和本朝太祖，就是要本公子改话本。”

还是侧面说自己写的不好，要不断改来改去才行吗。

“立意不变，剧情不改，只是语言用词造句需要稍作修饰，让芸芸众生都可阅读。”岳承天知道这纨绔公子生气了，但面色不变、气定神闲，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公子写作虽是一时兴起，但既然想要人看，那还得能让众多人看得懂才是，且经过众口相传，以后才能逐步进入说书人的传播、戏曲的传唱；不求名垂千古，但求当下时兴，也能把公子的思想传扬出去，让更多人懂你。”

后一句话深深触动了焦玮，他写话本确实只是一时兴起，不过若有人愿意看，他自当愿意写，也想让人懂得自己心声，这是所有写作之人的共同愿望，把心事付诸于笔墨之间，以求寻得共鸣。

焦玮看着岳承天，久久不语，只觉得她与众不同，虽对自己讨好，然又带着几分诚意，似乎确实是为自己着想。

岳承天知道焦玮听进去了自己的意思，也便趁热打铁，把话本子摊开，上面的字迹惨不忍睹，还有墨斑叉叉圆圈。

焦玮顿觉有些汗颜，别过脸去，微微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怎么以前没觉得自己的字这么难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