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玮公子心内矛盾

焦玮忙微微一愣，没想到岳承天竟然一点都不贪功，说话也很尊重他的意见，他心里有些矛盾了。

若不改，话本就此发表，却不如今天这空前的盛况，就证明自己技不如人吗，那一切就如昙花一现，这话本也就报废了。

但若改了，话本还是卖得很好，就证明功劳都在岳承天，那自己这作者又算什么，心下难以抉择，不知如何是好。

岳承天看出焦玮的担忧和焦虑，声音温婉平和道：“若公子信得过小人，不妨把顾虑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探讨。”

有些问题早晚都会出现，与其到后面发酵不可收拾，不如趁早说清楚，也打消焦玮的顾忌，毕竟他是一个真的纨绔，二十年的心性不可能一朝就改好的，得要一点一滴慢慢渗透，然只要突破今天这个难关，以后就好处理了。

焦玮看向岳承天，见她眼神清澈坚韧，竟然莫名的相信，想了片刻，也问出了一句肺腑之言：“你给本公子说实话，若不改，这话本的结局会如何。”

同掌柜闻言心中一阵惊恐，这焦玮问得这般直白，岳承天要怎么回答，若恭维讨好，那话本就废了，若实话实说，焦玮恐怕难以接受。

岳承天早已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面色未变，微微一笑：“小人也想问公子一句话，不管这话本的结局如何，公子是否能能坚持下去。”

焦玮一愣，若无人问津，他肯定不想再写下去啊，有谁会无端写一通别人不看的东西，那不是费时费力吗。

房中顿时陷入一片沉寂，都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都看向焦玮，想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岳承天又道：“小人想说，这话本是万人尊崇也好、无人过问也罢，唯有把它完成，有始有终，才算是一篇好的作品；话本是你写的，主题思想全在于你，小人的修改只能算是添砖加瓦、锦上添花而已，而这锦上添花只是一些技巧，能勾起读者想看的欲望，就如助兴的酒，只能助兴，却不能填饱肚子。”

焦玮听着心下释然了，岳承天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委婉表明，锦缎无鲜花装饰，虽然不会损坏锦缎的质量，却少了几分颜色，吃肉无酒助兴，虽能填饱肚子，却难以尽兴合欢，虽有主次分别，但都不可缺。

岳承天这番含蓄又坦然的说辞，深入焦玮的心，也让焦玮认识到，他现在的功底还是弱了些，需要锦上添花。

岳承天看出焦玮听进去了她的话，适时道：“相信假以时日，公子定不再需要小人锦上添花、酒中助兴了，到时小人无用武之地，还请焦公子能另外给小人差事了。”又把自己贬低、把焦玮吹捧了一番。

一句半带自嘲又说笑的话，把屋中的沉闷的气氛调节了一下，焦玮看向岳承天，笑道：“放心吧，本公子不是用完就丢的人。”

同掌柜闻言长长吁了口气，岳承天这一关算是过了，心中为岳承天竖起大拇指，就怕直接把没改的话本发出去或焦玮大发雷霆。

经过刚才那一时的不愉快，现在焦玮倒放开了心结，道：“你快说吧，都需要修改哪些地方，别让看众们等急了。”

现在是万分信赖岳承天，尤其刚才还对她有些龃龉，心下过意不去，但岳承天却还如此客气内敛，对她就更是看好。

一旁的小厮眉头紧锁，想不到这小天竟然三言两语就把焦玮心中的芥蒂消除，看来自己是太小看她了。

岳承天得到焦玮的同意，心下甚慰，看来自己的努力付出是有成效的，若焦玮此番不同意，那这集话本定然会一落千丈。

岳承天便也大胆提出几点错误之处，让文章更为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同时也不忘赞赏焦玮较之第一次进步很大，又一再提起相信假以时日，自己就没什么作为了，这种恭维的话仍让焦玮受用非常。

待修改完成后，岳承天又声情并茂地把话本念出来，在座的听闻都被带入剧情，久久回味，若这第二集发出去，销量定会更好，到时这书社恐怕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如此一来，玮公子的名声更为大噪。

玮公子是焦玮的笔名，是岳承天帮忙取的，既可掩去真名，又能不脱离实际，焦玮很是喜欢。

“好，好。”焦玮抚掌大笑，“就照着这个发表出去，小天啊，你可真是本公子的福星！”现在心里没有一点芥蒂了。

大概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自豪的事，还好刚才自己愿意让岳承天改话本，不然怎能得如此神效，不由又瞪了身旁的小厮一眼，就是这小子挑拨离间。

小厮赶紧低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岳承天看到他们的动作，知道刚才焦玮的踟蹰是受这小厮的挑拨，如今一来，那小厮定然对自己恨意又加深一层，他是长期跟在焦玮身边的，若他一个劲儿想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焦玮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定然会听进去而排斥自己，得想办法处理，不然对焦玮话本的续写及发表都将是一大阻碍。

“公子过奖了。”岳承天仍是谦逊有礼，“一切都是公子话本写的好，小人只是从旁协助而已。”

“放心，本公子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功劳，要重重赏你。”焦玮激越兴奋，“可你又不要本公子的分利，那你想要什么。”

这有才有德之人甚是难得，又不贪慕银子，但总要知道他想要什么吧，没有人愿意白白付出辛苦而不要回报的。

岳承天也觉得自己不能太大公无私了，还是得说出一点目的，想了想道：“小人想要公子继续把话本写下去，不管遇到多大艰难险阻，都笔耕不辍。希望公子能有始有终，给你话本中的主角一个锦绣前程和美好结局。”

焦玮的话本子也是自己能在书社站位脚跟的基础，以后经济开销甚大，一来可以增加银钱收入，二来可以将焦玮作为掩护，作为幕后写作之人也未尝不可；既能赚钱，又能不暴露身份，何乐而不为呢。

在场人闻言都一愣，这算什么目的。

焦玮敛住笑，正视岳承天：“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难道你觉得本公子写这话本只是一时兴起，随时都会放弃。”又有些不快。

“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小人相信公子写话本的初衷是有感而发，想证明自己；只是这本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获得快感的同时，也会枯燥、会乏味、会无可奈何、会不知所措、会彷徨无主，这是每个笔者必经的过程。”岳承天坦言道，“但小人相信公子的毅力，相信大众对你话本的喜爱程度，相信公子对此事的震撼。小人只是在您激动兴起时提出一些忠言逆耳，让您能冷静对待以后的事，而不是被眼前的荣耀而失了方向。”

也不是打击焦玮的积极性，而是告知他作为笔者该经历的境况，其中确实也有一点小心思，想看看那主角还有什么悲惨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