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方子买药遇故交

小二见她写药方时一挥而就的态势，如行云流水般顺手，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这是来砸场子的吗，掌柜的平时写药方都要仔细斟酌，可没这种速度和气魄，想不到这……其貌不扬姑娘还是个高手。

且看她执笔从容、神色认真，甚至连思考都没有，所用药皆恰到好处，一看就是经常开药方的熟手。

小二抬头看向方忆恒，只因她现在满面尘灰，长发垂落遮去了大半绝色面容，所以在小二眼中她只是普通面貌。

小二满脸崇拜，拿着药方的手直哆嗦，激动万分，忙朝后堂叫道：“掌柜的，掌柜的，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吼什么吼，不知道我正忙着呢。”后堂内传出一阵暴躁不耐烦的中年男子声音，“什么屁大点的事自己不会处理啊！”

声音传来有一会儿，里面还没动静，看来掌柜的确实忙，也没把外面的当一回事，小二急得抓耳挠腮，拿着药方就要往里跑。

方忆恒一把抓住他，清冷的声音道：“这上面都是简单的跌打损伤药，若你们医馆有就抓，没有我们另找下家。”

不想耽误时间，对于普通医馆看到她的药方时，做出这种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以前在秦州时岳承天给她讲过多次。

“不是，不是……”小二语无伦次，既焦急又激奋，“只是，只是……”不时朝里张望，祈求道：“姑娘可否等我片刻，我们掌柜的急需这方子。”

方忆恒闻言放开了他，并未多言，小二赶紧一溜烟跑进去。

夏思仪见状甚是惊诧，方忆恒的医术有这么高超了吗，随随便便开出的药方就让药铺的小二兴奋成这样，若获至宝。

和方继仲呆了两年，也没见他的药方有何奇特之处啊，方忆恒师出方继仲，看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多时，只见后堂急匆匆走出一灰袍中年人，手拿药方，边看边笑得合不拢嘴：“妙啊，妙啊，快，快按着药方抓药，给里面那小子服下。”

如获救星，说完把药方递给小二，小二正待接。

方忆恒一把抓过，二人都看着她，一时愣住，还是小二先回神，道：“掌柜的，药方是这姑娘即兴写出来的。”

着重强调“即兴”二字，说明方忆恒医术高超非常人能及，且人家提供药方只是为抓药，掌柜的竟然连问都不问就想把药方留为己用，换作谁肯定都不依，提醒掌柜的得拿银子买，这药方应该千金难买。

掌柜的一惊，把方忆恒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难以置信：“这……这药方真是你写的……”看这姑娘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啊。

夏思仪上前答话道：“你家小二亲眼所见岂还有假，掌柜的也太不厚道，都不问问主人，就照着人家的方子开药给别人治病。”

掌柜的脸顿时羞成猪肝色，低下头：“这……这……”他也是匆忙慌了、高兴坏了，忘了这茬，一个好方子可是一个大夫的钱袋子。

方忆恒道：“我不需要你的银子，只是你在用我的方子之前，我得看看那个病人能不能用，万一起反作用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不介意别人用自己的方子治病救人，只是药不能乱用，说实话，她不怎么信任眼前这掌柜的医术，怕间接用自己的方子害人。

掌柜的闻言大惊，抬头看着方忆恒，又是一脸狂喜：“是，是，还是姑娘想得周到，那还请姑娘移步，看看那病号，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一点起色。”这便是他焦躁慌乱的根源，那病人真是棘手。

如今有一个行家送上门来，还愿意主动去看，简直帮了他的大忙，哪还管同行是冤家，先把病号解决了再说。

方忆恒也不拖沓，跟着掌柜的入内堂，这是医者的本能。

夏思仪也跟着进去，心里又是一阵哀怨委屈啊，分明是来给他抓药治伤的，怎么给别人看起病来了。

只见内堂矮榻上躺着一半大少年，昏迷不醒，鼻青脸肿，嘴角的血迹还是殷红色，看来是刚吐的，内脏还有活动性出血。

身上布衣多处破碎，满是尘泥和血迹，血迹的颜色已经暗红，应该过了些时候；此人的伤一看就是被打的。

少年虽然脸上有伤，但面貌轮廓还是能分得清，方忆恒见他的面容，当然能认出来，不由惊呼：“小福！”

夏思仪一听也忙近前查看，可不就是郑其福，这小子怎会出现在湖州府乌程县，且还被打成这副惨模样，秦幽兰和两个母亲呢。

掌柜的见他们的反应也是大惊，敢情这还是认识的，那自己这误打误撞请人来瞧伤是请了个帮手呢，还是请了个瘟神。

“小福，小福，你醒醒。”方忆恒不住摇晃郑其福，奈何毫无回应，忙给他把脉，又挤压他两侧胸部，郑其福虽然昏迷，却本能地皱眉。

夏思仪忙问道：“他怎么样。”

方忆恒道：“右边肋骨断了三根，还有肺部出血，所以总是咯血。”又朝掌柜的道：“他不是单纯的跌打损伤，是肺出血，所以我那个方子不能给他用，我得另开一副，劳烦掌柜的赶紧给他熬药。”

掌柜的忙不迭点头，快速拿过笔墨纸砚让方忆恒开方子，还好遇到行家，否则自己单纯用跌打损伤治疗，这小子非死在自己医馆不可。

方忆恒仍是下笔从容，生地黄、柏叶、竹茹、代赭石、羌活、麦门冬、桔梗水、五味子……把用量标注好，写完后再次查看药名及分量，分毫无误，才把方子递给掌柜的：“劳烦了，只要我这小兄弟平安无事，这两份方子就送给掌柜的。”

医馆最看重的是用药方子，用两个方子作为交换，相信掌柜的肯定会鞍前马后把事情办妥了，反正方忆恒脑子里留存的方子多。

掌柜的一听大喜，今天真是撞了大运，忙笑着点头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办。”原本以为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想不到是遇到个福星，忙下去吩咐煎药。

方忆恒则赶紧坐回床沿，解开郑其福的衣服，突然就有许多东西掉出来，有二十两整锭的银子，二两散碎银子，还有一个小包袱，装着秦幽兰卖刺绣的铜钱和布店掌柜给的布料及彩线，看来胡公子发话有用处，没人敢动他的钱。

方忆恒也没在意那些，直接把他所有的上衣脱了，让他露出胸背部，然后双手轻轻按压着他双侧肋骨，传输内力，加速他肺内的淤血排出。

夏思仪则把那些东西捡起，眉头皱得更深，郑其福哪儿来这么多银子，难道是有人见财起意把他打成这样。

可想来又觉着不对，既然见财杀人，财怎么还在，且这银子放的很显眼，很容易瞧见，不可能打人者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