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飞蝶向忆恒坦诚

方忆恒的寝居极尽简朴，窄小逼仄，门窗糊的也只最为普通的毛头纸，且是新贴上，还残留些气味，不过还好此屋极为通风。

一张白纱床，仅够两人平卧，却占据屋内三分之一的空间，布枕软被，颜色较陈旧灰暗，但胜在干净整洁。

一张极为普通的圆桌，配上四张椅子，面上的漆斑驳陆离，然纤尘不染，桌上有个托盘，盘里摆着一把白瓷壶、两个瓷杯。

一座古旧的梳妆台，中间镶嵌着模糊的铜镜，案上空空如也，没有胭脂水粉和钗环首饰，看来平日几乎没用。

家具就这简单的三种必需品，也因为屋子太小，盛不下多余的，这哪像是女子闺房或一门之主的寝居，比一般客栈还不如。

方忆恒本不喜奢华，有一床可睡、一餐可吃便好，其他不必讲究，且她经历过苦日子，知道没有银钱时的艰难。

莲花门正是用钱之际，百端待举，处处捉襟见肘，她作为一门之主，除了想找赚钱的门路，还得带头节俭。

方忆恒领着燕飞蝶进了卧房，歉疚道：“此处实在太过简陋，委屈飞蝶了。”但很坦然，莲花门就只有这条件。

燕飞蝶是牡丹仙子，在蜜罐里长大，过惯了精致豪奢的生活，突然住进这种破败粗陋之地，恐有不适，怠慢是肯定的。

燕飞蝶微微一笑：“忆恒你太客气了。”

本就是不请自来的客，怎还能嫌主家寒酸粗疏的，她不是矫情的人，能享受荣华富贵，也能忍受粗茶淡饭。

方忆恒笑笑，请燕飞蝶入座，不嫌弃就好，且也没从她脸上看到任何隐忍的情绪，不由多了几分欣赏，也坐下给两人倒了杯水。

这既然是方忆恒的卧房，也算是闺房，男子不能随意进来，方忆恒就可明目张胆把东方傲世拒之门外。

一想到那个缠人的百花公子，方忆恒就不想出去了，正好拉着燕飞蝶聊岳承天，谈起承天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若是以往，燕飞蝶当然乐意聊，但此刻门外还守着百花公子，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也如坐针毡，须得表明意见。

燕飞蝶道：“忆恒，恕我直言，你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始终还得面对百花公子。问题并非逃避就能消除。”

方忆恒喝茶的手一顿，微微皱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燕飞蝶又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并非劝你接受他；只是事情已然发生无可更改，以后的路还很长，你需要去面对问题。”

这是她作为朋友比较中肯的规劝，为方忆恒，也为东方傲世，她是旁观者，看得比较清楚，百花公子情意浓郁，方忆恒是恨意萦绕。

虽不是背道而驰，但也不是双向奔赴，而是你逃我赶，看来百花公子追妻路漫漫，还异常崎岖艰难。

她与百花公子是逢场作戏，为掩人耳目、各取所需，但友谊还是在的，希望各自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忆恒有些心烦意乱，外面那人就如狗皮膏药，且还是很大一块，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走到哪儿都会引发一阵惊叹及自动肃清“闲杂人等”。

她着实不想这么高调，原本她做了莲花门门主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若再凑上一个百花公子，想不让人注目都难。

燕飞蝶继续道：“两年前你们刚离开，百花公子与这六侍卫就到了伊川县，那时你们便错过了。”有些遗憾。

一擦肩就是两年，百花公子也着人寻了两年，天南海北、四面八方，有一点可疑讯息，他便以游历为借口亲自去看，然每次都失望而归。

两年来，东方傲世在一次次失望过后变得越发清冷疏离，让人可望而不可及，这便是心中的希望和爱恋一点点消散的征象。

对于东方傲世的心境，燕飞蝶完全能感同身受，他们衣食无忧、位高权重，唯独对情感不能随心选择，所以在遇到一个交付真心之人就想牢牢抓住。

燕飞蝶道：“你也知百花公子可以从八大仙子中任选两人为妻，我作为牡丹仙子，且姑祖母是百花公子的祖母，亲上加亲，我是首当其冲会被选中的，所以从出生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就被定格了。”

不管处在什么地位，都有其各自的苦衷和心事，这便是人生，失意之事十有八九：她是，百花公子亦是。

燕飞蝶道：“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与恋人，只能学习琴棋书画，配得上牡丹仙子的名号，成为将来合格的林主夫人。”

方忆恒看向她，不知如何插口，她们所处的环境和面临的苦难不同，的确不能对燕飞蝶的苦恼有同感。

她需要处理的是莲花门一大门众的吃穿用度、吃喝拉撒，要考虑莲花门发展方向及未来道路，还有灭门的血仇。

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男女之情，她根本没时间遐想，更不敢奢望，即使曾经对夏思仪的情也只能埋在心底。

方忆恒不知燕飞蝶说这些意欲为何，只能作一个合格听众。

燕飞蝶娓娓道来：“我与百花公子是同道中人，我们的命运早被安排好；但我不想要这样被既定的人生，想冲破牢笼为自己活一回，只是凭我之能没有办法对抗牡丹苑，所以与百花公子达成一个协议。”

提到这个倒引起方忆恒的注意，原来之前说的那番话就是为这所谓的协议做铺垫，但忆恒没问，继续听着。

燕飞蝶淡然一笑：“他心中早已装满了你，容不下其他女人；我亦对他无意；所以我随他离开牡丹苑，看似培养感情，实则给他挡桃花，歇了其他花苑仙子想攀附的心思；而我也如愿以偿不用再受家规束缚，去瞧瞧外面的风景。”

这已说得直白明了，算是给方忆恒解释，为何她会出现在东方傲世身边，状似情侣，其实相互利用、各得其所。

方忆恒迟疑片刻，问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这二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且看起来特别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承载了家族对他们的厚望和期许，他们这般阳奉阴违、任性妄为，不会让人寒心吗。

这便是他们的遭遇不同，想法也大相径庭。

燕飞蝶道：“其他人如何看我不在意，只是不想让忆恒误会。”不管是误会她还是误会东方傲世，她都想澄清。

“这又与我何干。”方忆恒微微皱眉，东方傲世是否会喜欢其他人、是否成亲似乎与她无关吧，干嘛要与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