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登时耳鸣。

这个魔鬼，他能不能闭嘴啊！

果然，周琅嬛望过来的目光里，多了些内容。

有鄙夷，耻笑，或者还有一点点的——艳羡？

周琅璇却将沈清颜当了救命稻草，登时膝行过来抓住沈清颜的手，“……沈家妹妹，看在咱们两家阿父多年来同生共死的情分上，你帮阿姊一回！”

“你帮阿姊求求容少监，好不好？”

沈清颜说不出话，只能抬眸恨恨瞪容隐一眼。

他故意的！就是不肯让她置身事外！

周琅璇见沈清颜不肯答应，便赶忙转身又抓住她妹子的手臂，用力摇晃着：“四妹，你也求求沈家妹妹啊。”

周琅嬛却一根一根将她三姐的手指头，从她的手臂上掰开。

她再抬眸看一眼沈清颜，“三姐，别求她了！她不会管咱们的！”

此时此地，周琅嬛已是猜想到，怕是昨天沈清颜也在这山上，所以已是听见了她诅咒沈家的那些话！

——她当然不知道，昨日的沈清颜其实是躲在月洞门后。

周琅璇一怔，半晌她也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

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抓不住了，周琅璇登时崩溃大哭，“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们，我们都只是被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女孩儿家，我们又不懂什么朝堂、沙场，反叛的事又与我们何关？”

“我们这一生，无非只想着嫁个好郎君，然后生几个自己的孩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想着平安到老便罢。可是为什么要让我们遭遇这样的厄运！”

周琅嬛却一把拽住她三姐，厉声喝道：“这些都怪沈镜年啊！都是他，才害得咱们这些家如此！”

沈清颜心下又何尝好受？

她垂下眼帘，别开头去。

周家两姐妹如此嚎哭悲呼，容隐却看都没看。

他的视线只绕在沈清颜面上。

看她别开头去，他才清冷地哼了声：“本监仁慈，再给你们留一线机会。”

周琅璇登时闭住嘴，止住了嚎哭，一双泪眼紧紧望住容隐，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容隐幽幽抬眼，又望了沈清颜一眼。

“求她。”

容隐说着收回视线，眼帘轻垂，悠闲转动着指上玉环，“她若说肯饶了你们，那本监就放你们回去。”

周琅璇被难住。

她只得再回身，望住沈清颜泪如雨下。

“沈家妹妹……我知道你是生我们的气了。是我们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是好妹妹，你这么聪慧，又如何能不明白，我们也实在是因为绝望，这才口不择言了呢？我们不是真心诅咒你沈家人，我们只是，只是，着实是生不如死啊……”

沈清颜蜷起指尖。

“对，我们都是生不如死。可是就算再艰难，也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若还想活，那便设法去寻找机会。只靠抱怨和诅咒别人去死，就能让自己活下来是怎的？”

周琅璇痛哭失声：“沈家妹妹，你说得对。我们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沈清颜霍地看向周琅嬛。

她腮边还挂着泪，可是她依旧跪得笔直，一双眼冷冷看着沈清颜。

见沈清颜看她，她咬牙切齿道：“沈清颜，我不会求你，这是你们沈家欠我们的！

沈清颜便也收回目光，抬眸只望住容隐。

“宗主说过，两个里面只能选一个。”

容隐唇角隐隐勾起微笑：“对。”

沈清颜知道，容隐以为她就范，他等着她来做出这个决定。

她霍地垂眸，望住周琅璇的眼睛。

“你们姐妹两个自己决定吧：谁留下来，谁去侍奉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