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忙将珍娘给搂过来，护在身后。

“我正与阿娘说话，祖母为何推开我阿娘？祖母便是有话，也请稍待片刻！”

沈老夫人眯眼盯住沈清颜，“你敢顶撞老身？你个死丫头，老身非告你个忤逆之罪！”

沈镜年是个大孝子，有他孝养着，从前在沈府里沈老夫人便是整个沈家的天。

沈清颜一个晚辈，又是庶女，当然从来就不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

沈清颜失望地摇头，“老夫人，您醒醒吧。此时咱们已经不是在自家，您也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老祖宗了！”

“此时，咱们全都是官奴婢，您老更是已经沦落到要来给宫里刷厕筒！”

沈清颜搂过珍娘来，“现在您已经不再是老夫人，我阿娘也不再是你的奴婢。请收起您这些年习惯了的高高在上和颐指气使来！”

“请您好好记住：现在，咱们一家人唯有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

沈清颜说着一指珍娘身前堆叠如山的厕筒，“这是我阿娘和你们共同的活计，你们没资格全都推给我阿娘一个人！”

“你们要么做，要么就任由它们继续臭在那！”

沈老夫人惊得圆瞪双眼望住沈清颜，抬手赶紧去抓她自己的喉咙，一副马上就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

沈夫人便也赶忙上前扶住，望着沈清颜落泪道，“颜儿，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祖母说话？不管咱们到了什么田地，她也都还是你的祖母，是咱们沈家的老祖宗啊！”

沈夫人说着抬眼望天上，“你阿父他们尸骨未寒……他们都还在那里看着咱们。你阿父若是看见你这样对你祖母，你阿父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啊。”

沈清颜心下也是难过，可是却不能接受沈夫人的说辞。

“我这样对祖母，我阿父不能瞑目；那我倒要反问母亲：我阿父看见你们这样对我阿娘，他在九泉之下就能瞑目了，是吗？”

“岁岁你别说了……”珍娘也落泪拦着沈清颜：“这些活计都是我干过的，不要紧的。”

“倒是老夫人和夫人全都是世家贵女，她们从小到大，没干过这个呀……”

沈清颜毅然摇头，“世家贵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醒醒吧，别继续睡在过去的梦里了！”

沈老夫人气得翻白眼，旋即坐在地上，掌心拍地，嚎啕大哭，“镜年啊，我的儿啊……你看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就是那奴婢养的小娼妇啊，她如今敢这般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沈老夫人哭闹的声音太大，监作赵三抱着膀子走过来。

“嚎丧什么？叫你们这么闹，这满院子的都不干活，都竖起耳朵听你们闹腾了！”

沈老夫人登时不敢出声了。

沈清颜霍地转头，“赵监作，此处有人偷懒。三个人的活计，只推给一个人干……烦请赵监作日后多盯着些。”

沈老夫人登时要抽了似的，却还没忘张牙舞爪向沈清颜扑过来，“小娼妇，你不是我沈家的子孙！你定是你那奴婢偷了汉子养的！”

沈清颜猛然转头，“沈老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羞辱我阿父！”

“我方才还与赵监作说，你是大儒之女！听听你嘴里都是在喷些什么！你连你自己的母家也全都辱没了！”

珍娘哭着用力抱紧了女儿。

“岁岁，阿娘求你，别说了……”

沈夫人也落泪道，“颜儿，你别怪你祖母。她老人家，这些日子来，着实是，太痛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