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不明白老药怎么会这么说。

她只好伸手抓了颗枣，怼老药嘴里去。

她舍不得容隐？

——她是舍不得他死得太容易才是！

老药将那枣子咬得嘎吱儿、嘎吱儿的，笑眯眯地动了动耳朵，“小阎王回来了。你得去奉茶了。”

沈清颜认命地提着茶炉去一心堂。

她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承和向容隐禀报：“……梧叶台自缢的宫人，身份已经查明。”

“是周宝林凌烟阁里的侍女冰琴。”

容隐却没答话，承和随即转头过来，发现了门口的沈清颜。

沈清颜赶忙提着茶炉入内，平静得就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过。

承和自觉退下。

堂中茶香袅袅，光影氤氲。

容隐一语不发，只凝视着她碾茶、筛茶、煮茶。

最后一道工序，她仔细地向茶汤内放了薄荷叶，然后这才抬眸，“已是炎炎夏日，但愿薄荷能帮宗主去除心上烦忧。”

容隐轻傲地垂下眼帘，“本主并无烦忧。”

沈清颜咬咬嘴唇，“……奴婢就是那么一说。宗主万勿较真儿。”

容隐不由得眯起眼来，“沈清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清颜忍住一声叹息，双手捧着茶碗，走到他面前跪下。

并不将茶碗递给他，而是依旧由她来捧着，送到了他的唇边。

抬眸勇敢地凝视他的眼睛，“宗主总归明白，奴婢放这薄荷叶是对宗主好。”

容隐便侧开头，将目光滑过茶碗来凝着她。

“对本主好？”

沈清颜便只好又叹口气，自己张口含了一口茶，然后跪起身来，将唇送到他嘴边。

这一刻，她不是他的茶婢，而是——他的茶器。

.

初饮，只是浅浅相对。

再啄，便引得他自己张开了嘴。

三啜，他已然彻底放松了齿关。

四尝……已是难解难分。

裹着茶香的唇，玲珑，甜、软。

唇上更是染了薄荷的一抹清凉，细品之下还有淡淡的苦涩。

容隐莫名地又是欢喜，又是恼怒。

不过半年，她已经这样会了。

仅仅是这样小小的唇吻，她已经能将他轻易挑起。

从最起初的桀骜、反抗，到后来的顺从，甜美……

她在悄悄改变。

可是他当然知道，她的改变不是真心的。她只是为了让她自己的处境更好过些，让他对她渐渐放下戒备之心罢了。

这样一想，恼怒便与渴念纠结在了一处，熊熊地燃烧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一把攥住她小腰，将她狠狠摁入自己怀中。

“……既知已经到了炎炎夏日，却怎不知那女儿茶该进行下一道工序了呢，嗯？”

沈清颜用尽全力才克制住颤抖。

她仰头看着他，柔顺地微笑，“宗主说的是什么工序？当日山上那阿婆没与奴婢讲。”

容隐幽幽地吸了口气，掌心贴着她纤薄脊背轻轻辗转了几回。

“……换了缠布？”

沈清颜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说的，是她裹胸的布条。

毕竟她现在穿着他的衣裳，便不合适露出女孩儿家的形态来。所以她依旧要在中衣里多加一道缠布。

因已是炎炎夏日，原来厚重的缠布实在不透气，于是她今早上才换上了更轻薄些的罗纱。

不想，就在这拥抱之中，竟被他感受到了。

她红着脸垂下头，“……奴婢什么都瞒不过宗主去。”

容隐挑起她下颌，微微眯眼，紧紧凝住她的眼睛，不容她躲闪。

“……本主要看。”

沈清颜两耳骤鸣。

她抬眸看他，只觉自己身上的血瞬间被抽走。

难道她这般的曲意迎合，都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么？

他，竟还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