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尖锐的疼痛，刺中容隐。

他面上却没有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你可真傻。”

他这么说，沈清颜可就不爱听了啊。

她斜眼瞟他：“奴婢乐意。”

她知道容隐听不得她这样的话，便赶忙往回找补。

“奴婢的意思是，这世上聪明人太多了。倒是犯傻，才更难得。”

他看她半晌，没作声。继而才垂眸去看那白狐面具。

“后来呢？你想起他来了么？”

沈清颜摇头：“我后来自己也去找过大夫。大夫说，必定是当时他为救我，与白狼同归于尽的情景太过残忍，我受不了那惊吓，记忆便自动将那一段给屏蔽掉了。”

“大夫叫我不必过于纠结于往事。他说，对我来说，忘了反倒是最好的。不然，我会走不出那怆伤的。”

容隐的目光垂在白狐面具上，良久未曾抬起。

“也对。”

沈清颜却黠然一笑：“我才不肯忘呢！就算想不起他的相貌，可是我永远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他是我从小到大，除了家人之外，最最重要的人。”她歪头看他：“所以，我给他立了个碑。”

“嗯？”不知怎地，容隐竟颇为震动，“碑？”

沈清颜拉出自己颈上小小链子坠，抠开了，给容隐瞧。

容隐眯眼：“牙？”

沈清颜用力点头：“对，我第一颗掉的乳牙！”

“阿娘说，第一颗掉的乳牙不能扔，得好好留着。阿父给我打了这样一个链坠，像是小小的佛龛，我便将牙放在里面。”

她娇俏而笑：“我在牙上刻了他的名字，让我的乳牙变成了他的墓碑！”

不知怎地，容隐眼中有明亮的光影轻轻一晃。

可是随即，他竟然又掐了掐眉心，像是听得头痛。

“你，知道他的名字？”

沈清颜摇头：“他没有名字。”

容隐抬眸凝住她：“那你刻了什么？”

她将乳牙小心扣出来，给他看牙齿背面：“我用针尖在上面写了‘小马奴’。”

她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也只是告诉我，他是我的小马奴。”

“不过没关系。不管他叫什么，他在我心里，都永远是那个救了我命的、对我最最重要的，小马奴。”

沈清颜说完，自己鼻尖已是酸了。

容隐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也是，她的故事，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听众，心内自然不生波澜。

她整理了下情绪，才又道：“奴婢解释完了。宗主这回可以体谅，奴婢不是故意忘记那年元宵见过你了吧。”

容隐依旧淡淡地：“嗯。”

沈清颜小心翼翼打量他：“那这白狐面具……宗主肯收下？”

容隐抬眸瞟她一眼：“其实不愿收。过于难看。”

沈清颜登时垮下肩膀：“哦……”

她伸手去，想拿回来，却被他忽然抽走。

他唇角似乎隐约勾起：“不过看在你，讲了这么长一个故事的份儿上，本主便勉为其难，姑且收下。”

沈清颜登时乐了：“那宗主是不是也不生奴婢的气了？”

容隐却只“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沈清颜心下可算松了口气。

“既没事，那奴婢告退。宗主歇息吧。”

她忍不住雀跃，蹦蹦跳跳走向暗门。

“回来。”

他忽然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