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璇这一眼的狼狈，沈清颜都明白。

因为周琅璇曾经也是自视甚高的贵女，却被人看到了她放下尊严，奴颜婢膝向李悯求欢的模样。

若这是周琅嬛，沈清颜尽可一笑而过。

而此时眼前的是周琅璇。

相对而言，周琅璇不像周琅嬛那么刻薄。从前周琅嬛与薛红缨一起挖苦她时，周琅璇还时常帮着打打圆场。

沈清颜便向她平静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极快说：“……活下来才最重要。”

周琅璇这样曲意讨好李悯，为的自然是能活下来。

身为贱籍里，身份最低的官奴婢，比起在终生在宫中为奴，白头至死，如今能成为颍川王世子的侍妾，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琅璇眼底登时一亮。

沈清颜向她点点头，便向前去。

两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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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前，李悯满怀懊恼地抓过来纸，又摆笔墨。

他的贴身仆人来做，全都被他给骂跑，总觉不满意。

李钦无声走上前来，替他将纸张铺平。

笔干了，墨也有些冻结。

李钦用自己口中呵出的暖气，让它们恢复原状。

看着李钦亲手替他做这些，他迅速瞟一眼容隐。

他发现，容隐竟然像是看着个傻子似的看着他！

明明，李钦才是傻子好不好！

李悯便更加懊恼，冷冷呵斥李钦：“你个傻子胡乱弄什么！还不滚开！”

李钦还憨憨向李悯乐，然后才退下。

李悯伸手拿起笔，刚打算写。

沈清颜上前一把扯过他手中的笔，然后将他面前铺平的纸也给团了。

“世子不喜欢钦郎摆好的纸笔，那我替世子都给收了。”

“世子尽管按着自己的喜好，自己再重新摆一遍好了。”

李悯登时面上一红一白。

容隐倒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用一根手指勾住了沈清颜的后脖领，将她勾回到他身边。

沈清颜知道，李钦在看她。

可是她忍住了，只笔直地立在容隐身侧，未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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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悯只好手忙脚乱，自己再重新暖笔、铺纸。

弄好了，便赶紧提笔写信。

这一番折腾，将他身为颍川王世子的尊荣感全部打灭。

他现在于容隐面前再抬不起头来，倒像是个低头认罪的囚徒。

他唰唰几笔简单写完，还亲自吹干了墨，然后才双手捧给容隐看。

容隐却懒得看，直接歪头瞟沈清颜：“你看呢？”

沈清颜伸头一观。字不在多，说明白了就行。

她便点头：“可。”

容隐缓缓勾起唇角，向李衍道：“听见了么？便发出去吧。”

经容隐这样几次三番的“点拨”，李悯终于分清了轻重。

他赶忙冲沈清颜一拱手：“多承沈小娘的情。”

他马上又续道：“沈小娘放心，孤必定善待清佚小郎！”

“孤现在就在家书中再加一句：从接信之日起，清佚小郎就是孤的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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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悯的书信派快马发出去，容隐便悠然抚了抚手臂，歪头看沈清颜：“这十王宅，可逛够了？”

沈清颜垂下眼帘：“没什么可逛的。”

逛什么？难道挨个王府看人家今天洞房么？

容隐却愉快地勾起唇角：“看来这十王宅，你以后便都不想来了吧？”

他的视线清清凉凉从李钦面上滑过。

李钦面色便更为黯然。

倘若岁岁再不来十王宅了，那他，便更见不到她了。

沈清颜也当然听懂了容隐话中的意思。

她便瞟他一眼，“……此时寒冬，自然没什么可看的。不过等春暖花开，奴婢倒想来看看景致。”

容隐故意向她垂下头来，附在她耳畔。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讨本主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