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悄悄地打定了主意。

她便更常去看望珍娘和清暎。由从前的每七日去一次，改为三日便去一次。

可是这些时日去，她发现阿娘也开始忙碌起来，时常她去了，却没见到阿娘。

这日她终于遇见了阿娘，这才知道，原来是皇后亲自点名阿娘，要阿娘替宁河郡主赶制一批绣品。

沈清颜听完心下便是咯噔一声。

“皇后娘娘为何要为宁河郡主赶制一批绣品？”

宁河郡主身为金枝玉叶，从一出生就有专属的绣娘。她自然不缺日常穿用的，更不需要临时突击赶制绣品。

除非——是她要出嫁，要为她短时间内准备够未来一生穿用的嫁妆。

珍娘看了女儿一眼，便也叹了口气，低声说：“听说，宁河郡主要和亲乌护了。”

沈清颜也是怔住：“什么？”

她没喜欢过宁河郡主，就像宁河郡主也从未对她有半分好感——两个小女娘从一开始就是针尖对麦芒。

就算后来因为沈清颜治好了大杨后的头疼症，宁河郡主不得不对沈清颜客气了些；可是两人之间还绝对谈不上喜欢。

更何况，沈清颜因为大杨后那“定魂符”的事，对这对母女的印象再度大打折扣。

自从将萧忆桐从梧叶台带走，她便再也没搭理过那母女二人。

饶是如此，今日冷不丁听说宁河郡主要和亲乌护，她却还是控制不住涌起一抹同情。

——此去大漠黄沙，金枝玉叶终究要在西域的风沙下红颜化为枯骨，再难回故国。

珍娘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便更是忍不住唏嘘：“……再是郡主，却也终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娘啊。”

“我也不能为她多做什么，也唯有在绣品上多用些心思，让她能美美地嫁去乌护吧。”

珍娘说完便低头认真刺绣，暂且顾不上与沈清颜说话了。

沈清颜自己没意思，待了一会子便告辞。

珍娘将女儿送到门口，还没忘了嘱咐：“这些日子我忙，你来了我也顾不上陪你说话。你便不必来得这样勤，等忙完了宁河郡主的差事，阿娘再陪你好好说话。”

沈清颜勾着阿娘的肩撒娇：“阿娘竟是将人家宁河郡主，看得比自己女儿更重要了么？”

珍娘便笑：“你就在阿娘身边，阿娘想见，随时便可见。”

沈清颜凝视阿娘。

阿娘不知道，或许就在前面不远，她也将面临着一场不知归期的，远行。

……

沈清颜从珍娘院子出来，想了想，终是拐到了梧叶台去。

宁河郡主听沈清颜问她，便也黯然而笑。

“你以为李衍他只是为了稳住乌护，让乌护不与颍川王合兵一处？”

“我告诉你，你若这样想，你便将皇帝和五郎都想得太简单了！”

沈清颜定定看她：“那你说。”

宁河郡主满面怆然：“我告诉你，乌护那么远，而且小国寡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威胁！李衍真正担心的，还是颍川王罢了。”

“关键颍川王偏打着要为我父皇复仇的旗号，说什么要重新从李衍手中夺回我父皇的江山——就是这句话，断送了我的一生！”

沈清颜便也忍不住皱眉。

“大杨后是戾帝正宫皇后，你是戾帝嫡出公主……所以圣上怕颍川王借你们的身份来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