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胡国？”

这名字实在是太巧了，沈清颜惊得心砰砰地跳：“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宁河郡主倒冷冷一哂：“都说‘西域三十六国’，可其实大大小小的国又何止三十六，你没听说过还不正常？”

沈清颜微微蹙眉：“郡主说的当然对。只是，郡主或许不知道，我是在西北出生的，长到八岁才回的京城。”

“况且我阿父是征西将军，对西域的情形自然更清楚些。他自小就与我讲西域风貌。可我都没听阿父提到过这个狐胡国。”

宁河郡主想了想，便也点头：“那就是因为狐胡国太远，也太小了。”

她转眸凝视沈清颜：“狐胡国距离长安，有八千二百里远。这样遥远的距离，你阿父说不定也没去过。”

“狐胡国虽名字上叫‘国’，其实全国只有五十五户人家，总共二百六十四人；国中兵丁也才四十五人……”

“哎？”沈清颜都听愣了。

西域的小国，她听说过不少。知道很多小国是真的小，就是城邦国。

可是这“狐胡国”却也太小了吧，连“小国”都算不上，甚至都没有长安城中一个坊大。顶多算是“袖珍国”。

沈清颜听得疑窦丛生，不由得狐疑地眯眼望住宁河郡主：“先帝他，该不会是受了太祖皇帝遗照的影响，以为能灭大梁的，就是这个狐胡国吧？”

狐胡国凭什么来灭大梁呢？就凭一共四十五个的兵丁？

这都不是以卵击石，甚至都不是蚂蚁撼大象，这根本是疯了好吧？

宁河郡主其实跟沈清颜一样，也觉得这事儿颇有些荒谬。她望着沈清颜半晌，才尴尬地点了点头。

“……可你懂的，毕竟这就是祖宗遗命。当子孙的只能照办，总不能还质疑去不是？”

沈清颜也只能摇头苦笑。

谁说祖宗留下来的遗命，就一定全都是对的呢？这不叫“孝顺”，这算是“愚孝”了吧？

收起苦笑，沈清颜抬眸凝住宁河郡主：“当年先帝对狐胡国做了什么？”

宁河郡主皱了皱眉：“当然是出兵，灭其国喽。”

沈清颜轻轻闭了闭眼睛。

对于大梁来说，灭掉这样一个袖珍国，当真跟用手指肚摁死一只蚂蚁一样，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对于那个小国来说，这却是灭顶之灾……

对于戾帝李匡，她了解不多，不好说她丢了天下是遗憾，还是活该。可就从这件事上来说，她也对李匡的决定，非常的不赞同。

她垂眸望着脚尖半晌，终于还是问：“难道，容隐姐弟就是狐胡国人？”

宁河郡主便也轻轻叹了口气：“对。”

“他们都是狐胡国的国王的孩子。也就是说，容颐本是狐胡国公主，五郎就是狐胡国王子。”

沈清颜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给堵住，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气息都被隔绝，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狐胡国虽小，可是他们毕竟是有着公主、王子的尊贵和体面的啊。

却因为一个虚妄的卦象，自己的家与国，便被大梁这样随随便便毁了。

他们两个不但从此失去了王室后裔的尊贵，反而沦为阶下囚！

——阿姊为君王玩物，阿弟被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