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沈清颜便睁开了眼。

说到生死，自然困意全无。

她便翻了个身，向宁河郡主的床榻更靠近些，压低声音问：“她可对你做了什么？”

宁河郡主摇头：“暂时还没。毕竟，我身边还有这么多陪嫁的人呢，她近不了我跟前。”

沈清颜点头：“你刚来，跟她们还都不熟，所以怎么跟她们保持距离都说得过去。”

“只是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摆着高姿态，你总得与她们有交往。要不然你便成了孤立自己了。”

“只是等她们有机会靠近你，你却也反倒因此会多了风险。“

宁河郡主痛苦地低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建公主府啊？”

大梁和亲的公主，虽然是牺牲品，但是大梁的脸面还是要的，所以总会给和亲公主们修建属于自己的公主府。

一旦公主府修成，宁河郡主便至少有个自己的窝，可以离开王庭，不与那些妃子住在一起。

沈清颜完全能体谅宁河郡主的心思，便柔声劝她：“你也瞧见了，大漠冷得早，这天寒地冻的又怎么盖房子呢？”

“怎么也得等明年开春的。”

宁河郡主将脸闷进枕头里去：“那就是说，我还得等好几个月！”

沈清颜也叹气：“是。“

“这几个月，对你来说是最难熬，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倘若那帮女人对你动心眼儿，最好的时机就在这几个月里。”

“一旦你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搬走了，她们就不容易动手了。”

宁河郡主在黑暗里定定盯住沈清颜：“你说，我该怎么办？快给我出个主意啊！”

沈清颜伸手拍拍宁河郡主的手背：“不过首先需要确认，她们果真要算计你么？还只是你担心的。”

“你这些日子谨慎着些，只要抓到真凭实据，咱们就有的是法子！”

沈清颜在夜色里向宁河郡主微笑：“放心，若论宫斗，她们可比不上咱们大梁后宫里的经验丰富。”

“郡主生于后宫，长于后宫，自然是见多识广。她们啊，哪里会是郡主你的对手。”

沈清颜真想说：宁河郡主还有大杨后那么一个擅长宫斗、心狠手辣的亲妈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宁河郡主不过是年纪还小，有些手腕还使不出来。可一旦环境逼人，宁河郡主必定不会逊于她阿娘。

……

拔野可汗那一二十个妃子里，有对宁河郡主和沈清颜冷眼相向的，却也有主动来示好的。

这日早晨刚起来，便有年轻的妃子在门外跪着求见。

看她装束，沈清颜知道她也是个妃子。不过身份应该低于仆固妃。

——草原和大漠上的部族，对于后宫的等级划分没有中原那么细致和严谨。

大约也就是一个正妻之下，其余的都算侧室。

侧室里，因为母家的身份高低，再大致分出两到三个等级也就是了。

这位小妃子生着小麦色的皮肤，健康又活泼。一双眼睛如小鹿般清灵而聪敏，神色之间还有小小的卑微和羞涩。

这样的女孩儿，叫人一看就觉得喜欢。

沈清颜亲自请她起身，问清身份。

原来这位是貊妃，来自乌护国内的“内九姓”之一的貊部。

这便正对上了沈清颜的猜测。

仆固妃、同罗妃她们，是来自“外九姓”的公主，也就是说仆固部、同罗部曾经是与乌护并列的部落；

而貊部是“内九姓”，便是乌护自己国内统治下的，算是“家臣”。

所以貊妃的身份的确是要低于仆固妃、同罗妃她们。

或许也正是因此，她对宁河郡主才没有敌意，反倒是由衷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