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宫里出来，周琅璇便掉了泪。

她远远眺望周琅嬛所居的凌烟阁的方向，哀然道：“我从此以后，不得不将她一个人扔在这宫里了。”

周琅璇说的对，沈清颜纵然并不怜惜周琅嬛，这一刻却也忍不住唏嘘。

这就是宫中女人们谁都逃不脱的命运，不管自己曾经如何受宠，只要皇帝一死，而新皇帝不是自己的儿子的话，那她今后的日子便难过了。

沈清颜更没想到，皇后对周琅璇会这样的狠心，竟当面直接要求周琅璇摆清立场，逼周琅璇在皇后和周琅嬛之间做出选择。

皇后这样的一面，沈清颜颇感陌生。

一向面对她的时候，皇后的那宽仁，在面对周琅璇的时候竟都不见了。

沈清颜不由得回想起萧忆桐曾经与她说过的话：这世上的皇后便没有九简单的。

“其实来日并非没有变通的法子。”她安慰周琅璇。

皇后便是再不能容周琅嬛，可是忍耐些日子后，李衍死去的日子也久了，那后宫里的女人们曾经为争宠而结下的爱恨情仇，便也自然该淡了，散了吧。

只要熬到那一天，周琅璇便也不必再卡在皇后和妹妹中间，左右为难。

“我倒不敢这样乐观。”周琅璇满面怆然，“我倒觉得今天是皇后娘娘特地试探我。”

“若我不能如她的愿，那我不但帮不到琅嬛，甚至，皇后娘娘都有可能让太子废了我这个良娣……”

“毕竟，当日我能成为太子的侧室，全都是琅嬛的安排。皇后娘娘也许早就不满意我。”

“而太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储君，全都是仰仗皇后娘娘的抬举。太子必定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

“别说我一个良娣的废立，便是将来太子承继大统之后，那国事朝务，太子也必定都要听皇后娘娘的。”

周琅璇的话让沈清颜心下一动。

“阿姊是说，太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全都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抬举？”

难道不是容隐在背后悄悄做局么？

周琅璇看了沈清颜一样玩，“自然啊。若不是皇后娘娘收了太子为养子，并且祭告太庙，正式将太子记在皇后娘娘名下，还入了玉牒的话，当先帝暴毙，太子又如何能成为储君呢！”

沈清颜心中仿佛有一根弦“铮”地响过。

“皇后娘娘认太子为养子时，先帝尚且在世？”

周琅璇点头，“对啊。”

沈清颜额角便一跳一跳地疼。

这情形与她想象的，有些不同。

莫非真的是她想错了，不是容隐用丹药杀李衍，然后扶更听话，也有一半大狐氏血脉的李钦上位？

反过来，眼前的情形倒更像是皇后娘娘的安排。

又或者说，是皇后与李钦两个一拍即合，两厢情愿的安排！

沈清颜正在出神，忽然听朱儿、翠儿惊呼一声，“奴婢参见燕王千岁！”

沈清颜和周琅嬛都是一个寒颤。

抬眸望去，天地寂冷里，容隐裹了一件玄色狐裘，森森而来。

沈清颜不由得皱眉。

周琅璇紧张地握住沈清颜手臂，下意识挡在沈清颜前面。

连周琅璇都知道，容隐此时来找沈清颜，对于沈清颜来说，当然不可能是好事。

容隐满带压迫，一步步走到周琅璇面前，一双眸子里毫无温度。

“怎么，你是想站在这正大光明地偷听我与她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