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马丁和小李子第一次坐绿皮火车，京城到哈市的火车上，窗外广阔的东北平原。

赵文虞用香其酱卷干豆腐，里面加酱牛肉和大葱。

他递给马丁：“吃吗？”

马丁-斯科赛斯笑了笑“没吃过，我想尝试一下。”

可能是第一次吃这么咸，老马丁吃了两口要水喝。

赵文虞也不管他，先给自己卷一个解解馋。

“东北是一个好地方，这也是我离不开的地方，在这里出生，死去也想埋在这里。”

小李子笑着说：“感觉你有些悲观。”

“并不悲观，人总要死嘛。”赵文虞喝一口啤酒，看着窗外说：“已经看透，不惧死亡。”

“谈一谈大陆第五代导演，这是我到大陆后，看电影资料提到最多的。”马丁-斯科赛斯看着赵文虞说。

“张一谋、陈凯哥、黄建新他们是开放后最早一批影视院校学生，当初的环境就像阿巴斯在伊朗。”

“张一谋《红高粱》也是华语电影第一部获得三大电影节金奖电影，他对华语电影贡献很大，要比我大很多。”

“要是没有他，我和张猛还有贾章柯，发展不会这么顺利。”

老谋子对于华语电影贡献，就相当于李晓峰对电竞贡献。

“同时第五代导演也有局限性，就像老马丁你一样，第五代导演50岁左右，很快就过导演创作黄金年龄。”

“老马丁你现在无法拍出《出租车司机》、《愤怒的公牛》、《好家伙》这样经典电影。”

“如今大陆电影，主力军是297世代。”

“297世代？”马丁-斯科赛斯看着赵文虞。

“70年代出生，进入电影行业90年代，开始拍电影时20岁左右。”

“就像韩国的386世代一样。”

“我们297世代黄金创作期还有20年左右。”

“到时会退出电影舞台。”

“黑泽明之所以成为公认大师，就是因为他晚年拍出《袅袅夕阳情》这样返璞归真电影。”

“人到青年愤青，拍《罗生门》、《生之欲》这种现实主义题材。”

“到中年悲观，所以有了《影子武士》以及《乱》这样的电影。”

“人到晚年回归到孩童时期的质朴，拍摄了《梦》回忆童年，《袅袅夕阳情》对人生的感悟。”

“黑泽明终成一代大师。”

马丁-斯科赛斯也在感慨：“是啊，随着年龄变化，心态也在变化。”

“《梦》我还演过一个角色。”

“你演的谁？”

“梵高。”马丁笑着说：“还是缺耳朵的。”

……

当绿皮火车到松江时，小李子看着平原，都是农田。

“这里农场好大！”

赵文虞笑着说：“这就是我的家乡松江，粮食自给率600%，每年产量足够2亿人吃一年。”

马丁-斯科赛斯说：“美国也是看重农业的，你们有这么多农场，一定很富裕吧？”

一时之间，赵文虞不知道老马丁是讽刺他，还是真心的问。

“宏观调控下，东北轻工业很少，农业比较多，其实松江是资源大省。”

“建国以后累计产石油25亿吨，按照市价一吨石油4260元，这就是10.6万亿人民币。”

“松江每个人可以分元。”

赵文虞笑着说：“不过石油是国家的，我们松江并不支配。”

马丁-斯科赛斯和小李子感觉不可思议，他们听过大庆石油，地理位置就在松江。

有石油、有粮食、有重工业、有煤炭、有木材，这应该是比日本和韩国还富裕的地方。

可是当他们下火车后，感觉这里并不富裕，甚至还不如京城。

赵文虞并没有告诉他们为何。

众人在香格里拉酒店住下，他给得莫利炖鱼饭馆打电话，订一间包厢，他们睡醒后，傍晚会过去。

傍晚，闻着香喷喷的炖鱼，小李子问：“这是什么鱼，很香呀。”

“这是松江一道名菜，我们东北饮食和德国、韩国、荷兰饮食相似，这可能是同一纬度原因。”

“炖鱼、炖鸡、炖肉等等。”

“这是什么鱼？”

“鲤鱼。”

小李子露出嫌弃表情“抱歉，我不吃鲤鱼。”

“没事，尝一尝锅包肉，这是女士菜。”

“还有红烧排骨，新强大盘鸡。”

老马丁已经60岁，他不怕死，尝了一口炖鱼，露出像动漫小当家里吃到美食后夸张表情。

“我第一次吃到如此香的鱼。”

老马丁又连着夹两块鱼肉。

“好吃！”他竖起大拇指。

赵文虞也馋得莫利炖鱼了，他吃里面的粉条。

小李子见赵文虞踢里秃噜吃菜，他嘴里有些酸，怯生生问：“我吃过后，不能食物中毒吧？”

杜杰哈哈大笑：“LEO，没事的，我们都在吃。”

小李子夹了一小块，感觉没什么味。

赵文虞教他：“蘸点汤吃。”

“没味。”

这次小李子吃过后，露出心满意足笑：“好吃。”

“美国人不吃鲤鱼的，没想到这么美味。”

赵文虞劝他：“千万别！”

“美国淡水河或者湖泊，工业重污染严重，现在看似青山绿水，河水里重金属超标几十倍。”

“伴随着工业发展，也会带来工业污染。”

“东北工业一直以健康发展，对淡水污染并不严重。”

“要是去河乡村的水，还能喝出甘甜。”

“在大陆，人均寿命除几个一线大城市医疗资源丰厚外，就属东北人长寿。”

“这里经济或许不行，文化、娱乐方面，在大陆属于顶尖存在。”

赵文虞拿出雪茄发给众人。

“以前的评书：单田芳、田连元、刘兰芳这几位评书大家，为大陆人带来欢乐。”

“后来的小品，特别是春晚上，几乎都是东北喜剧演员。”

“电影有我和张猛为首的少壮派。”

“电视剧有赵本衫和范伟的骨干力量。”

“东北不止是重工业、大农业，也是文体主要产出地区。”

“我们不止娱乐文艺人才济济，在体育方面也是相当炸裂。”

张猛颇为自豪道：“这是，不论足球还是篮球，东北有这个环境。”

老马丁听着赵文虞自卖自夸，他以前无法理解为何赵文虞不到好莱坞拍电影，今天才明白，每个人追求不一样。

赵文虞的家乡空气好，水好，特别是看到太阳落山后的晚霞，真是太美了，这里的美食外观不怎么样，吃起来味道很好。

这可能就像德国食物一样，在国际上不出名，吃起来味道不比法国和意大利菜差。

吃过饭后，赵文虞带着老马丁和小李子在松花江溜达。

……

翌日。

他们坐车到花园县。

赵文虞并不会因为花园县房子破旧自卑，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变这里。

与其抱怨自己家乡，不如脚踏实地，大干一场！

“这是我们县城，相当于美国的一个市，美国是州、县、市、镇。”

“我们大陆是省、市、县、乡。”

“这里也有县级市、直辖市、以及镇。”

马丁-斯科赛斯说：“京城人口多，哈市还可以，到这里后，感觉人口要少许多，不再拥挤。”

他们在县宾馆住下，赵文虞笑着说：“就当在汽车旅馆住两天，条件实在有限，我想3年后，你们再过来，我们县会有星级酒店。”

“这很不错。”马丁-斯科赛斯说。

当中午去孙大爷家吃杀猪菜时，孙大爷在食品厂，他儿子在看店。

“导演，您找我爸。”

赵文虞一摆手：“不找，我们在这吃口饭。”

“杀猪菜，猪血，大肠灌肉、拆骨肉、护心肉、再炒一个菜花、一个溜肝尖。”

小李子吃上杀猪菜后，笑着说：“你们东北美食，真的和德国差不多，酸菜很好吃。”

“尝一尝大肠灌肉。”

“这是什么做的？”

赵文虞先吃一块，蘸点酱油蒜，这味道太香。

“你先吃。”

老马丁没蘸酱油，吃过后赞不绝口：“很好吃，这是什么肉？”

“猪肉。”

马丁-斯科赛斯说：“东北猪肉比美国好吃，很香呀，要比美国中餐好吃。”

“昨天的锅什么肉……？”

“锅包肉。”

“还有吗？”

赵文虞哈哈大笑：“大哥，再炒个锅包肉。”

“好勒。”

这老马丁吃上瘾了。

小李子吃过大肠灌肉后，赵文虞才告诉他。

“这是猪肠做的。”

小李子瞬间变不好，他也见过猪肠，很臭的。

“你骗我，讨厌。”

赵文虞就像哄小姑娘一样，拍了拍小李子肩膀：“吃都吃了，还要吐出来，刚才还赞不绝口夸赞，难道你歧视猪大肠？”

哎！

还真是。

小李子想了想，这猪大肠也好吃呀，回去让厨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