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男人心中已经知道谢蓉蓉是谁，只是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

他身边跟着一位面白唇红，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讨好笑道：“回禀殿下，这是谢府和司府设的粥棚，这位姑娘奴才并未见过，她身边站着的那位不是司府姑娘司娆吗？”

那人重重咬了一下牙齿，声音森寒：“谢蓉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本王！”

小太监听他声音不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颤着牙齿问道：“殿下的意思，这位姑娘就是谢大人的掌上明珠？”

“就是她！”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五哥吗？”

厉王回头一看，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腹部，冷着脸道：“萧祈，你果然是无事忙，在哪里都能碰见你。”

萧祈刚刚见到他一直盯着谢蓉蓉的方向瞧，知道自己上当了，所以生气。

幸好，早在年前谢蓉蓉已经和宋大哥定亲，哪怕是厉王，也不敢公然从宋大哥手里抢人。

他嘻嘻一笑道：“我自然比不上五哥，五哥成天忙于政事，哪像我，无事一身轻。”

厉王心里虽一直记恨萧祈上次狠狠踹了他一脚，还害得他被皇上申斥，但太后从中调停，他和萧祈关系有所缓和。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的明白，如今正是争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暂时不宜与萧祈为敌，如果添上这么一个劲敌，于夺位大大不利。

他冷哼道：“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谢蓉蓉是怎么回事？”

萧祈故作不知，惊诧道：“五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王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我问你，谢蓉蓉的容貌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祈依旧一脸茫然，厉王更气，将他拉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再跟我耍滑头，司娆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是不是她使了什么手段，不着痕迹地改变了谢蓉蓉的容貌，故意让杨敬以为她资色普通？”

萧祈脸色立变，沉着脸道：“五哥，你胡言乱语什么，阿娆的确医术高明，但再高明的医术也不可能不着痕迹改变人的容貌，而且，我并未见过谢蓉蓉容貌有任何改变，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厉王愣了一下，回想他去静安寺看到谢蓉蓉时，她的确就长这样，似乎没变，但又不对，现在的她就如他当初他第一眼见到她时，温婉动人，美若天仙。

而在静安寺见到她时，容貌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整个人灰扑扑的，反正他也说不上来。

萧祈见他愣住，心里暗暗好笑，脸色却更加冷肃：“五哥，当初要纳谢姑娘为妾的是你，反悔的也是你，德妃娘娘想让你娶谢姑娘为正妃，你死活不肯，怎么着，如今见谢姑娘和宋大哥定亲，你心里又不平衡了？”

厉王被堵得哑口无言。

萧祈冷笑一声：“你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这世上的美人那么多，你另娶别的美人便是。”

厉王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一阵阵怒气往上翻涌，想发怒却又发不出来，因为萧祈说的没错，当初是他坚持不要谢蓉蓉的。

后来，他为了拉拢谢若，想去谢府提亲，谁知又闹出杨敬之事，晋王穷追不舍，弄得他焦头烂额，提亲之事便耽搁下来，谁知让宋长安捷足先登，与谢蓉蓉定下亲事。

再后来，晋王暗中派刺客劫杀老三，行动败露，被褫夺封号，软禁在府邸。

最大的强敌垮台，萧威费尽心机拉拢的那些人树倒猢狲散，萧威已不足为惧，他无需再靠联姻拉拢谢若，所以宋谢二府联姻，他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果一辈子再也看不见谢蓉蓉也就罢了，偏偏又让他看见。

细细想来，整件事分明不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着实叫人难受。

他抚抚胸口道：“你说的倒轻巧，我问你，如果让你放弃司娆，另娶别的美人你可愿意？”

萧祈反问道：“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放弃阿娆？”

“如果，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你——”

“好了，五哥，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你真的喜欢谢姑娘，当初为何要反悔？”

“我……”

“你说谢姑娘容貌改变，那一阵子我又不是没见过谢姑娘，她哪里变了？”

厉王烦躁道：“我也说不出哪里变了，反正就是变了，整个人气色都不对。”

“气色不对难道不是正常之事吗，难道你天天气色就好？你没瞧见你自己受伤的那段日子，脸色难看得跟个鬼一样。”

厉王气结的看着他，无言以对。

萧祈才不管他气不气，语速极快，“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兴许那一段时间人家谢姑娘身体不适导致气色不好，你倒好，立刻就嫌弃人家谢姑娘长得不好看，出尔反尔，害得谢姑娘在司府受人非议，现在见人家气色好变漂亮了，你心里又开始不平衡，还污蔑是我家阿娆故意改变了谢姑娘容貌。”

说到这里，他将双手抄到胸前，“有本事五哥你找个人来，将我的容貌不着痕迹地改变一下，为了五哥，我愿意冒变丑的风险。”

厉王张口结舌，暗暗攥紧拳头。

且不说谢蓉蓉容貌改变究竟是不是因为生病，若非杨敬闹出这么一档子丑事，搞得他疲于应付，焦头烂额，他早就去谢府提亲了。

凭他的身份，容貌，再施点小手段，哪里还有宋长安什么事。

一时间，心内翻腾起种种情绪，愤怒，后悔，憋闷，疑惑……

正此时，杨敬慌里慌张的骑马找来，厉王一见到他，心内所有情绪瞬间化为熊熊怒火，见杨敬从马上跌滚下来，正要发作，杨敬已经狼狈地爬起，急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刚刚德妃娘娘派人来说，皇上要让殿下做监军呢。”

厉王的愤怒又化作疑惑：“监军，去哪里做监军？”

“燕大人久攻叛军不下，皇上派人去招安……”

“这个本王早已知晓，你只说去哪里做监军。”

杨敬又咽了一下唾沫：“凌艺军中。”

厉王一时间没想到太多，冷哼道：“监军就监军，你慌什么！”

杨敬见萧祈在此，有些话不好说，苦着脸道：“殿下，你赶紧回府，七公主也来了，还在府里等着殿下呢。”

厉王急匆匆离开。

萧祈望着他急奔而去的背影，凝眉陷入思索之中。

看来这件事应该与晋王有关，韩莹儿投奔凌艺，很可能是晋王下的一步棋。

如今大历内忧外患，天灾不断，北梁集结兵马，蠢蠢欲动，所以才给了凌艺谈判的筹码。

他让厉王去军中监军，八成是扣他当人质。

站在凌艺的角度，他和厉王没有深仇大恨，扣他当人质，应该只是想做个保障，以防和皇上谈好的条件突然变卦，但韩莹儿不一样。

她是晋王留在凌艺军中的细作，与凌艺应该不是一条心，她很可能会借机直接杀掉厉王，永绝后患。

即使不杀掉厉王，也有可能会废掉他一条胳膊，一条腿之类的，或者毒哑，让他变成残疾。

当然，也不排除韩莹儿临阵倒戈，与凌艺达成某种共识。

这场戏还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