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人口，金钱，我看现在几乎都落在您手上了，除了城池，您就差登基了。”顾雨焕语气严厉道。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方大人话语也同样冷了起来。

“是吗？荆州三分之一的空闲土地，近八千亩田地，现在几乎都在你的控制中，扬州，豫州，徐州，益州，现在加起来，也要有万亩良田都在你手，这吞并土地的事，您也不是最近两年才做的，不过从这三个月就能拿下的数量来看，您做的准备明显不少。”

顾雨焕说完静静等待着方圆的回话。

方圆面上仍然是那副不屑自傲的表情，甚至随手将那些关乎他身家性命的东西甩给了顾雨焕。

“顾大人，您是觉得我想要造反么？”

“我不觉得。”

“那请问，我在做什么”方圆声音逐渐抬高。

“这正是我来此的目的，当然我不管您在做什么，这种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还是早些收手为好。还有，陛下那边给您的权利，怕是也没多久了，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顾大人，您竟然想威胁我？”

“是又如何。”顾雨焕面上古井无波道。

“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至极。”方圆突然笑了起来。

“老夫平生被威胁的次数不少，不过那些大都发生在前二十年，近三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

顾雨焕沉默着看着对方，他深知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做。

“顾大人先帝在位时，庆国的基业由我一手奠定，圣上幼年时，由我稳定大局，现今庆国的富庶，多的不说，我说有我三成功劳，不过分吧，那么，我造谁的反？”声音瞬间抬高，摄人心魄。

“方大人，你自己最清楚你在做什么，三成以上的税收减少，我觉得这才是你居功至伟吧。”

“黄口小儿！”方圆冷哼一声道。

“方大人，我从没说过您要造反，您也不会，但这么多的土地，这么多财产，您这些家业，怕是都能把皇宫买下来了吧。”

“家业？那也是我凭本事赚来的，再者说，我一个一年俸禄不到一千两的清闲官职，拿什么买下皇宫。”

“据我所知，您现在明里暗里的田产地契，加上各处的生意，抵得上大庆好几年的税收了。”

“哼，血口喷人！”方圆再也没有那微笑的表情，脸上带上了些许愤怒。

“铁证如山！”顾雨焕再次取出一沓卷轴，竟然直接当着方圆的面，朗诵起来。

“崇德二十一年，您在荆州一州之地，从各地地主，贵族哪，就收了十三万两白银，外加珠宝三车，在其他州的总和下来，足有一百多万两白银，当然这些年经您手的钱绝对不止这些，我也不认为，这些钱全部都落入了您手。”说着，顾雨焕将卷轴丢给方圆。

“方大人，您是从崇德二十一年才开始大量敛财的，当然，在这之前，您也没闲着，不过是因为从那一年开始，您退居朝堂幕后，当了那暗地里的黑手，这些卷轴中，大概记载着从崇德二十一年到崇德二十九年间，从你手上流过的银子，您还觉得，我在信口胡言嘛！”

顾雨焕说话很不客气，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客气的人。

方圆看到顾雨焕拿出的真凭实据，突然就不说话了。

“方大人，欠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顾大人，你能查到这些东西，有些事情，您就一定也是知道了。”

顾雨焕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本官十七中举，二十进士一甲及第，入朝便是五品官身，三十有五便官拜一品，从头至尾，我一直谨慎小心，圆滑处事，可仍然留下了不少的把柄，可你知道，本官道现在为何都安然无恙嘛。”

方圆自问自答道。

“因为本官从不只身犯险，因为本官谨慎，善于明哲保身，因为本官善于破财消灾，因为本官会逢场作戏，本官不是想你们这些凭借着时运起来的人，你，魏宪，都没有本官宦海沉浮的经历。”

“魏宪一路顺风顺水，因为他有个法家身份，因为陛下需要一个制衡张正峰的人，张正峰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打得挫折，因为本官在背后给他撑腰，你更是一步登天，有太学院夫子的举荐，有张正峰的背景，只有我，出身寒门，身份卑微，数十年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一番作为啊。”

方圆对顾雨焕解释起了他的起家道路，但更像是对自己这几十年官场的感慨。

“您想说什么？”

顾雨焕不解问道，眼前此人他却是也做过一些功夫去调查，比起张正峰这个一生除了最后阶段，中规中矩的宰相，他是一个真正有才学，有能力，有决心魄力的人。

“我想说，总是你铁证如山，你也没有半点机会搬倒我，因为如今朝中官员，有一个算一个，最少有四成，他们收受贪污，或者是家丑，或者是见不得光的种种事情，都在我手上，官场不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别说我了，我乃是整个朝堂的心脏，虽说不外露，但朝堂少不了我。”

方圆语气傲慢无比，伸手指着自己的项上人头。

“本官的这颗头颅，代表的不是本官一人的，乃是最少三百官员的！

你觉得本官作这些事情都是本官自己要做的，本官不过是明面上的话事人而已，你觉得本官从朝中，从各地搜刮来的近万万两民脂民膏，乃是本官自己享用？

我告诉你，朝中所有官员！所有人，都是这贪污的罪魁祸首，本官只不过负责分配罢了，没有本官，他们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他们只会更加的无法无天！”

砰的一声，方圆将桌上的茶杯直接打碎在地，十分不屑的看着顾雨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