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已经接受过一次问话的刘海中，那是一直提心吊胆到现在。

这会儿见张小白再次过来，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绷不住了，抓着栏杆朝他嚷嚷着：

”张小白、张兄弟，张保卫！

是我老刘猪油蒙了心，不该在院子里跟你作对，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回，成不？

以后在院子里，不，包括在厂里，我都以您马首是瞻。

回头我在泰丰楼摆一桌，亲自给您赔礼道歉。

你信我、你信我啊！”

张小白闻言一愣，好家伙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都这时候了还以为自己是在跟他纠结，两家人的那点个人恩怨呢！

用武装带敲了敲栏杆，张小白示意他往后退。

然后伸手搬过来一张他们看守员用来坐监的椅子，就在刘海中的拘留室跟前大咧咧的坐下。

“老刘啊，你到现在还是没弄明白我为什么抓你”

刘胖胖懵了：“不、不是因为我们给贾家捐款这事闹的吗？”

张小白抽着烟，眼角轻蔑嗤笑一声：

“刘老二，到现在你还不老实！

你先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还没张口问你，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开口了？

而且我老实告诉你，你们家好大儿刘光齐已经被我们逮捕了，罪名是通敌。

另外去抓你们家老太婆以及其他两个儿子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在路上了，你不会到这个时候还心存侥幸吧？”

这话还真没骗他，这年头涉及到敌特大案，怎么可能不抓你家属？

万一有漏网之鱼怎么办？包庇犯罪也是犯罪啊。

所以在张小白他们进入审讯室之前，就有负责的保卫科干事，带队去了95号四合院。

那动静，可把一群围坐在中院水池边上择菜的大妈们吓了一跳。

尤其是贾张氏，看见保卫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噌”的一下窜进了屋，躲在窗帘后边偷偷关注事态发展。

领头的是何淮，锐利的眼神先是扫射惊慌失措的人群一周，没有发现任务目标，这才开口稍作安抚:

“轧钢厂保卫科，奉命查案，无关人员先行让开!“

说完，径直带着队员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

在这监视了几天，刘光齐家大门朝哪开，他门清。

涉及到大案要案，保卫科的同志们在抓捕行动中就没有平时那么平易近人了。

众人来到刘家门口，根本不打算敲门，何淮一挥手直接上去两名队员，一人持枪对准门口，另外一人上去就是一脚把门踹开。

这会儿刘大妈正在厨房收拾，听到踹门声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发现十来个持枪队员站在门口,还有两名队员持枪对准自己,都快吓尿了。

"你们哪个单位的？要干嘛！"

何淮背着手走进屋里，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说话:

“你是刘海中的妻子?刘光齐的母亲？”

刘大妈木楞地点点头回道:

“对，我老伴就是刘海中,你们到底是准?

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当家的可是轧钢厂的七级工，今天这事你么要不给个说法，别怪我回头上厂里告你们去！”

何淮嗤笑道，“去厂里告我?呵，那真是巧了，刚好我们就是轧钢厂保卫科的！

现在同通知你一声，你们家刘光齐通敌卖国的案子发了，怎么着？跟我去厂里解释下？“

“啊！”

刘大妈直接瘫软在地。

“带走！”

至于刘光天、刘光福那边自然有其他队员负责上学校抓捕。

视线转回到刘海中这边。

当听到自家“好大儿”通敌，刘海中先是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然后皱着眉头一脸沉思，总后是仿佛预料到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释然。

“能，能给我根烟抽吗？”刘海中低着头，语气颤抖充满委屈，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眼见对方有交代的架势，张小白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两根烟，甩给他一根，并凑到栏杆跟前给他点着火。

刘海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弥漫在他的周围，仿佛掩盖了他内心的些许不安。

“嘶~呼~原以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小崽子都姓刘姓了这么长时间。

就真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张小白静静地听着刘海中的倾诉，并不插话。

“那都是四九城和平解放前的事情了......”

渐渐的，随着刘海中的讲述，张小白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来说，那时候的刘海中还年轻，但是一穷二白连个拜师礼都出不起，自然也没人教他真本事。

但是偏巧赶上四九城和平解放，很多国党军官开始往南边跑。

只是那个年头，抛家舍业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打包几件行李叫个搬家公司就能轻易办到的。

找上刘海中夫妻俩的也就是个低级军官，现在看来还有可能是军统的特务。

南行之路前途未卜，索性一咬牙，把刚刚出世的刘光齐丢给了他们夫妻二人抚养。

并且承诺给他找个技术不错的工人当师傅，还给了一笔钱。

对方当时的想法可能是万一自己出了事，还能留一支香火。

刘海中一开始肯定是贪图对方给的条件，再之后就是怕被查出来受牵连了。

他也没想到，刘光齐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能跟对方联系上，并且为对方做事的。

“也罢，这都是命啊！”刘海中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认命和无奈。

这年头还没有养恩大于生恩的说法，多为讲究血脉亲情。

只是没想到自己当做亲生儿子养大，不，准确来说连亲生儿子都比不上的刘光齐，最终还是选择将自己一家人推上了绝路。

张小白看着刘海中，心中多少有些同情。

要知道，无论哪个年代，刘海中隐瞒不报、养大敌特孩子的这种行为，在上边看来都是极为忌讳的事情。

在古代，甚至要杀头。

哪怕放到现在，恐怕也免不了大西北走一趟了。

“老刘啊，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想其他的也没用了。

你倒不如配合我们，仔细讲讲这刘光齐私下里还有哪些动作。

争取戴罪立功，过两年也就回来了！”

张小白弹了弹烟灰，跟他“推心置腹”道。

刘海中默默地点了点头，但眼神依然迷茫。

“我、我不知道啊。仔细想想，自打他进了厂，好多事情都不跟我沟通了。

我只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再说，他都已经是国家干部了，我也不好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啊”

张小白急了，“你怎么能啥都不知道呢?

天天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他上哪不得跟你打个招呼啊？

还有，你那个亲家是怎么回事？

刘光齐是通过谁认识部里高官的女儿的？

这要不是有意接近，你信？”

张小白看着刘海中眼中不知所措的神色，知道对方恐怕真就是个棒槌。

对刘光齐成年后的社交活动，一无所知。

好在这趟不算白来，吃了刘家这么一个大瓜，剩下的交给市局慢慢往下追查吧。

再往下，就不是小小的一个轧钢厂保卫科该侦查的业务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