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

顾青山想起前头娘子内心有些感触，前头娘子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无需他操劳，他只要下地干活便好。

可惜，早早就逝世了。

“阿爹，你把我赶出去，我一个人怎么活着到北边...阿爹...”顾芊芊悲痛欲绝的把那晚被奸污的事说了。

“阿爹，有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算了。”

“芊芊，你为何不早说？”顾青山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隐情。

“阿爹那日被气得吐血，哥哥直言要赶我走，我想着反正身子也被顾大庆要了去，跟着他，还能给家里省口粮食。”

顾芊芊抬头，满眼绝望的盯着顾晏安。“哥，你是不是也忘了阿娘？”

“哥，你忘了，从前你从学堂回来都会给我带些零嘴，说以后你便是我的依靠。

是那劫匪奸污我，是那顾大庆奸污我，我是被逼无力反抗，并非我自愿、放荡。

阿爹，哥，若是你们当真嫌弃我，恨我毁了顾家的名声，今日，我便死在你们面前，去找阿娘为我做主。”

顾芊芊泪流满面，脸上满是决绝。

在一旁的柳氏心里生起了警惕之心，顾芊芊和从前似乎不一样了。

“安安...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芊芊，不如我们一起到了北边，就给芊芊找户好人家嫁了。

除了芊芊，还有四五个女子也是失了贞洁，村里人都沾亲带故，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顾青山对芊芊愧疚不已，那日，是他没有冲上前保护芊芊。

“芊芊，那日我也是在气头上，既然顾大庆死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顾晏安脸上透露出担心的神情。

“芊芊，你去把行李拿过来，往后一起走。”

顾青山黝黑的脸上挂着笑容，他就知道，安安还是在意自己的胞妹。

至于名声，他这几日也想清楚了，只要安安能高中，其他人只有捧着的份，谁敢说顾家的不是？

顾芊芊连连点头，破涕而笑，起身回去拿行囊。

顾晏安望着芊芊的背影，他之所以改变主意让芊芊回来。

是想到了柳氏说的在下一个县城安居，到时候只有他们一家子，不会有人知道芊芊几次失了贞节。

芊芊对他，总归还是有用处的。

王杏儿暗自挑眉，顾芊芊太不对劲了，那眼神里带着一股莫名的狠劲。

“阿爹，看，我这还有一些粮食。”顾芊芊扬了扬手里的布袋子。

“好，我们路上都省着些吃。”顾青山接过布袋子和粮食放到了一起。

“阿爹，我们的粮食也不多，吃个几日就没了，也走了一个月了，不如，我们在下一个县城安定下了吧。”

顾晏安几人还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啊？我们不继续往北走吗？”顾青山一愣，他还没有想过在半路就停下来定居。

“青山，我们为何要一起跟着往北边逃？他们是怕田税和徭役，我们是怕瘟疫，如今，隔了那么远，我们不用再往北边跑了。

青山，我这肚子愈发大了，时常疼痛，路上不是挨饿就是吃个半饱，我身子受不了。”

柳氏一听顾晏安开了头，也连忙劝说。

“这...”顾青山有些犹豫，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

族亲都往北边跑，中途定居，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阿爹，我的学业已经荒废了月余，明年春季我就要进京赶考了，若是再往北边跑上几月，想要高中怕是难了。”

顾晏安忧心忡忡，说到落榜有些沮丧。

“阿爹，听哥哥的吧，若是哥哥中不了，又得再等三年。

顾大庆的包裹里还有半两银钱，租个小院子的银钱还是够的。”

顾芊芊眼里闪过欣喜，和村里人一别，再也无人知道她的不堪过往。

“好，听安安的。”顾青山思索片刻，终是点头答应。

许是想到过不了几日就要在县城安定，顾青山等人步履都轻快了不少。

王杏儿注意着脚底的坑坑洼洼，说是官道，也是泥土路，一个不小心就会崴脚。

至于他们说的在下一个县城安定？不过是异想天开。

众人走走停停，次日感觉到炎热之时就准备找个阴凉之地歇息。

“里正，那，那有个村。”

有人指了下不远处的村落。

“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没人我们就在里面休息。”里正派了两个汉子过去探路。

“没人，都跑了。”探路的汉子高兴的跑回来，他们总算能舒服的躺屋里休息了。

进了村，里正脸上有些凝重，这里没有洪水淹过的痕迹。

那这个村的人为何要逃？

他们逃荒的月余可是发生了何事？

里正看着众人脸上满是疲惫，把心中担忧之事咽了回去。

顾晏安也有些疑惑，但想着他们逃难的原因，猜测这个村的人兴许也是逃田税和徭役。

顾青山随便进了个小院子，打量了一番。

这家人似乎跑的匆忙，好多物件都没带上，可惜了，没有板车，不然他们现在走夜路可以带上。

“呀，这还有菜呢。”柳氏进了后院本想找茅房，就看到菜地还有不少菜。

“杏儿，杏儿，快先摘了煮饭。”柳氏叫着杏儿，自己也艰难的蹲下身拔菜。

这些菜，相比较老野菜，可忒嫩了。

待会儿可以吃个饱饭。

同样的场景，在每家后院都发生了。

里正看到后院绿油油的菜被舍弃不要，差点就拿着铜锣敲响让他们继续往前走。

可是，他们赶了一路，还有不少中暑的人，再赶路，怕是...

...

“嗝”

顾青山打了个饱嗝，他们难得吃了青菜粥。

“再忍忍，等到了县城安定下来就不用饿肚子了。”

顾青山憧憬着，他们往后可就在县城住了。

柳氏抚摸着肚子，想着未来的日子心情舒畅。

“婶子，杏儿，到了县城，你们就只要刺绣，其他的活计都我来。

可得早些挣银钱送哥哥去学堂。”

顾芊芊边收拾碗筷边笑着说道。

“芊芊懂事了。”

顾青山欣慰的点头，芊芊终于不再像小孩一般胡闹任性。

等在县城安定，再找个好夫婿，她阿娘泉下有知，定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