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耀感到一阵不安。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十五年前我没有站在中立的位置上，是因为阿瑞是我的弟弟，但现在我也把你当成我半个弟弟，就有必要告诉你，你接下去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阿瑞可并不是只有冲动的人，你是一个聪明人，在遇到危险前总能快速的想到办法避开危险，希望这一次，你也可以提前避开。”

林耀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季熙正在为他编织一个笼子，并让他乖乖进去，偏偏他知道季熙说的都是真的，除了进入笼子，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这个故事，你选在我和季瑞在一起的时候说，也许更恰当。”

“真的恰当么？”季熙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和我弟弟的关系，如果没有爱情，与你说了这件事，不过换来的也是你对他的同情。我弟弟不需要同情，如果他需要他会自己告诉你，有时候我觉得你和他更像是两只雄性的狮子，你们满足的不过是一只压倒另一只的快感，对我弟弟来说，他把你当成他的雌兽，他的骄傲绝不允许在你的面前低头讲述这些过往，而且你也不可能会在我弟弟面前摆弄出自己最柔弱的一面。比如，你告诉过他，你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不堪的家庭里么？”

林耀愕然，他的童年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他从未在季瑞面前提过一次，但他知道，以季家人对他的调查，一定也知道他身边发生的事了。

他和季瑞在一起十二年，却从未有过一天真正的坦诚相见。

“尤其是你，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年究竟为什么离开我弟弟。现在想来，大概是你的忍耐太久，你的男性尊严无法继续接受自己像个女人一样雌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的状态。所以当你事业有成的时候，这种男性尊严会再度回到你的身体里，才会有了三年前的闹剧。”

三年半前，林耀用了整整一个月计划怎么做，又用了半年时间，收集他离开季瑞需要的东西，而在季熙眼里，那不过是一场闹剧。

“今晚的这些话，我希望你不告诉第三个人，包括阿瑞，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不确定记得多少，如果忘了，就让他永远忘记吧。”季熙用冷掉的毛巾又擦了擦手：“虽然你不爱他，但也别在这件事上伤害他。”

林耀忽然感觉到一阵无可奈何的悲凉。

他明明和季瑞什么都做过了，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让自己爱上季瑞呢。

林耀和季熙一同出来，那边的菜才上了一半，但他俩都没了吃饭的兴趣，助理一直在门口玩着手机，见季熙打算走，也不敢多留，只能顶着咕咕叫的肚子去门口结账。

季熙安排助理送林耀回去，林耀也不拒绝，他俩坐上了后车座，天空忽然下起了阵雨，雨势很大，落在车上噼啪作响。

“最近这天气也太奇怪了，刚入秋就开始下那么大的雨。”助理随意说些事，调节车里尴尬的气氛。

“今年不是历年来最冷的秋天么，会下雨也不奇怪了。”季熙随着他的话题闲聊。

“对了，林耀你带伞了么？”助理问他。

“嗯？”他出来太急，哪会带伞。

“等等我给你一把。”

“不用，我不一定还的了。”他哪知道之后哪天会和他们再见面。

“没事。”季熙道：“不过是一把伞而已，还不了就送你了。”

“嗯。”助理也附和道：“一个人生活，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万一淋雨生病了，得不偿失。”

刚才出来林耀的心情一直非常烦躁。

他坐在后车坐上看着窗外的夜景，虽然车窗玻璃都是关着的，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外面的寒冷。

他和季瑞在一起的时候，也找人调查季瑞，但那更多是查这个男人有没有出轨，做对不起他的事，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季瑞的往事，可惜这年头查这种东西始终是犯法的，再厉害也不过能查到季瑞在国内的行踪，根本不可能查到季熙今晚说的这些事。

所以他能知道的都是那个女人和季瑞兄弟间的关系。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堆八卦的小报为了版面随意写的，四兄妹之间并无太多联系。而且季瑞性格冷淡，公司年会或者别的宴会，只要有那个女人和他家孩子，季瑞几乎都不会去参加，所以外界真正见过季瑞的人不多。

林耀进入斯星最开始的几年，公司年会也不会参加，他会回家陪在季瑞身边，一起做饭吃饭，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再然后做那种事，一直做到凌晨，透着家里的落地窗看远处那边放烟火。

后来他的职务慢慢升上去，不能随意的在年会中消失，只能丢下季瑞一个人在家，等和手下们喝完了第一轮，还没吃几口菜，他又得急着往家里赶，这本是极其扫兴的事，但季熙知道缘由，也常帮他开脱，安排司机送他回家。

季瑞会坐在家里等他，如果他心情好，就会买很多的零食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如果他心情不好，那天家里的灯会关上，只亮起厨房的一盏。但不管怎么样，最后的流程还是会变成做那种事，看烟花，睡觉。

分开的两年多，林耀已经两年没有看过烟花了。

其实他一直不喜欢烟花，如果旁人看见的是烟花升上天空是瞬间绽放的绚烂，那么林耀能看见的只有黑夜背景上偶然亮起的光后瞬间又消失了。

如果注定是要消失的，为什么要存在呢？

他一直觉得，那个女人还是满意自己的存在，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找过他的事。

毕竟他和季瑞是不可能结婚的，也就没有多一个人来分季家的资产。

她应该很乐于见着自己的丈夫前妻生的孩子是个专一的同性恋吧，这样他就不会有孩子，不会有任何生命的延续，季瑞会成为他们那些太太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今天之前，林耀一直都是这么看待他和季瑞的关系，以及他在季家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