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昭罪，皇帝自然是要应允的。

非但如此，且命人当场拟了旨，以作安抚。

“黄金千两，万两，都没有林语歌的命值钱。”打发了林右右相，皇帝坐在椅榻上，抿了口适才未尝的淡茶。

不由感叹。

公公手伸了一半，眼睁睁看着皇帝将那剩茶喝了大半，连忙跪在地上，给上面的人递帕子。

“圣上说的是，林大小姐在天上，望见圣上的此番心意，想该……也是感激涕零。”

皇家无情，对自己的子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介臣子之女。

如今这林语歌逝去，应当是……

“应当是正应了圣上的心意才是。”江伏虞将桌上的面食推放到长春面前，见她眸子湿漉漉的，解释说道。

“圣上既不想让那林语歌许给九皇子作九皇子妃，也不想配与我作一个侧妃。”

这话，长春已经听江伏虞说过两次了，听的明白。

她捏着林语歌留给江伏虞的字条，指节有些发抖。

“还真是，应了圣上的心意。”

长春不由苦笑，就连林府的世家大小姐，身份这般的金尊玉贵，也难逃这般命运。

“是圣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她看向江伏虞，心里在知道林语歌安全后，依然是有些后怕。

她心里俨然有了答案。

“是圣上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江伏虞未作隐瞒。

“更是九皇子的意思。”

前面长春不难猜测，至于九皇子，她倒是没想过。

依她昨日看来，若不是提早知道那九皇子是个何等的人儿，怕是也如常人那般觉得，觉得不过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皇子而已。

虽有实力，却不懂的暂避锋芒。

长春小口扒拉着面前的蛋花面，将这些事情在脑中重新梳理了一遍。

她眨巴眨巴眼睛，睫毛上还残留些许水渍：“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是要掉脑袋的。”

长春不明白以江伏虞的身份，即便是被揭发，也当是可以免去死罪的，她只知道，这要是发生在寻常大臣身上，寻常百姓身上，莫说是要掉脑袋，就连是满门抄斩，都不足为惜。

她只知道，不想让江伏虞掉脑袋。

“你可怕？”

长春叹了口气，颇有了几分大人般模样，见江伏虞丝毫不动筷，只好夹着菜递到他口边去。

一手在下方端着。

“怕。”

长春此时的心情正如当年在江府上，见到江伏虞被砍断了双脚在床榻上生不如死时那般场景。

仿佛又看到了在漠州发水时，被困山洞时受尽高官折磨时一样。

“我害怕。”

“怕你不能再活的久一点。”她笑着，眼底却不像方才那般蓄满水花。

“可只要跟在你身边，想想竟也没那般害怕了。”

“江伏虞。”你可知道，哪怕是跟你去死，只要能葬在同一片土地上，她就心满意足。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个尽然来，要看做了什么。

她只需紧跟江伏虞的脚印就成。

她这条命，本身就是半道上被他拾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