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让夜把小翠给带出去了，这才叫少夫人扑了个空。”祁玉顿了下，“小翠是少夫人的故交，怎能让那小子不知好歹，得了便宜去。”

“她们二人有意？”长春挑眉，跟着他往院子里走，穿过一排假山，进入隧道，入眼是一扇巨石雕刻而成的石门。

抬起头看，约莫有两人高。

“小翠比我年长几岁，称得上姐姐，她若开心，夜也有意，便随她们去吧。”

人情如水，冷暖自知。

她不是小翠，也用不着去管教小翠的事，况且，夜，也并非同祁玉口中所说那般不堪。

“祁老。”长春朝他眯眼笑，“若是平日里过于无聊，就从库房支点银子出去看看景色，把钥匙交给月夜这等小辈，历练历练也成。”

“不用日日操劳。”

祁玉知道长春这是在闹腾他玩，嫌他嘴碎，他单手放在假山下方的洞中，不忘小声嘟囔：“交给小辈，迟早要败光。”

“整天就知道疯跑，别说管账，连看看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来了……”

手掌下陷，石门也随之转动，露出两条通道。

一方幽暗，一方通明。

此地不是玩笑的地方，祁玉板正身子，不知从哪递来一盏明灯给江伏虞，“少主，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说完便退身至一旁，守着并未离去。

长春想要往暗幽的那条道走，却被江伏虞牵了回来。

“不是拿着灯火？”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应当是要走这一条才是。

如若不是，祁玉又怎会拿来烛火。

“两条道都不是。”江伏虞拎着灯盏，推着轮椅在入口处行了五步，停下来。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一个暗格。

暗格扭动，石门推转，形成了第三条路。

比进来时路还要窄，最多只能两个人并行。

底下软软的，移开脚才发现是一只巴掌大的老鼠。

好在长春并不怕老鼠，继续往前。

之前漠州干旱时，村民们不知有多么想看到这些小家伙。

老鼠能活，总就还有吃食。

可惜那年，老鼠相食，人也差点到了那个地步。

想到这，长春脚下步伐加快，想快些穿过这条不见天日的暗道。

手背上传来一抹温热，是江伏虞又覆盖了上去。

“谢成与我阿娘，并非真心相爱。”走到一半时，他忽然开口解释。

解释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本是齐鸢国的长公主，金尊玉贵，齐鸢国主曾说过，只要有登上皇位的本事，哪怕是个女人，也无所谓。”

“齐鸢子嗣福薄，一生只有二子，我阿娘，就是其中一个。”正是因为子嗣甚少，家族旁支觊觎，如狼环伺。

汝汝才能手握兵权，有这般权利。

“若不是谢成献计，阿娘也不会流落在外，丢了记忆，与部下失散。”

“白首不离，不过是谢成手里过家家般的玩笑罢了。”

为了权利，为了齐鸢。

汝汝至死都不知，不知谢成包藏怎样的祸心。

话音落下，打开最后那扇小门，长春才见到里面的景象。

各种刑具，足足有二百三十多套，有的还在往下滴着血水。

嗒——

嗒——

引来老鼠争先抢食。

血水不多，舔干净也就没了，像是嗅到了腥甜的气息，老鼠一路顺着裤腿，爬到那人胸口处，啃咬着外翻出来的血肉。

谢成蓬头垢面，一张脸瘦的看不出模样。

他已感知不到痛处，瞥见眼胸前鼓起的大包，和吵闹的“吱吱”声，不由轻笑。

“咳……咳……”四肢被铁链捆着，谢成没什么顾虑，直直仰着躺在那里，笑的喘不过起来，满地打滚。

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汝汝。

他垂着脑袋，连伸手的力气都没。

“还知道来……咳……来看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