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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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温蛟城与他的侄儿们
夜色很沉,像不见底的渊,仿佛一抬头就会跌落下去!又仿佛此刻能停泊在地面,只是短暂的幸运。
“嗖”的一声,主路左前方山坡上一支箭冲出束缚,砸在不远的一棵树稍上。雪覆葆羽,摇晃而下,在万籁俱寂间发出惊响。
“谁?!戒备——”
随行的近卫警觉,霎时拉开架势!车队行进骤停,随行兵者大气不敢喘。然而一声过后,两侧山峰岿然不动,来去狭长的荒径能看见远方星河坠入原野。
“怎么回事啊?”
近卫所护是一架巨大的车辇。
金箔细刻的花纹,在夜色下泛起迷人的光。车内原本的嬉闹声被打断了,车帘开了一角,一个衣衫略有些不整的年轻人露出半个身子问道。
“回禀公子,前方有异响。此处已临近庙缈山夏泉,前些日前军几次遭到重创都是经此附近。公子,大军可需要停下安营,明日天亮再启程?”
“不必过虑。我知道此前那几支队伍的事,他们怕是正愁找不到理由回京!即使真有流寇,也是些被打败的散兵游勇,不足为惧。再说能败我婴冬军,多半是运气好,他们也不可能有胆子总是在此守株待兔。”车内的人说完,又稍微伸出头朝两侧山林的方向望了望:“我看今日多半只是山猫。”
“公子,可是先生特意叮嘱过,当避免夜行。”
“先生在后方,怎知此时情形?此前那些人,恐怕就是凡事都仰赖先生,这才一遇到敌人就自乱阵脚,马不停蹄逃回衅枣了吧?”
“……温思岚啊,你是不是输不起?快回来!就等你了……”
里面的男声还未落,一只半笼纱的玉臂就伸了出来,蛇一般,攀上了温思岚的脖子。
名叫温思岚的人是温氏族子之一,移居京中一年不到。本是沉溺逍遥的年纪,奉器城柔和的雨露还不足以尽除雪山金阳留在他脸上的晒斑。
这一路行来未见敌军;道路狭长,各军排成长列,各自为营。离开后方鄂林邰老师的视线之后,整个队伍就松散下来。难得没有长辈管束,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婴冬雪山上。
“叫将士们不必惊慌,继续赶路!”
冬日寒冷,车内的热气正随着他与近卫的对话消散。温思岚打了个哆嗦,也并不想让外面的人看见车内种种香艳,单手一挥,将身子缩回马车内。
不多时,车内又响起男女众人的笑闹声。
鄂林邰派来的护卫长轻轻叹了口气,又有向四周探查归来的两位手下皆报未见有敌,于是转向后方:“继续赶路——”
“前进”的口令逐一响起后,伏在山林中辛布犁已骤停的心才开始重新跳跃。
辛布犁轻轻侧身,发现背上竟全是汗,黏在西南军统一制作的粗麻衣上又热又痒,心想自己已经许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那打草惊蛇的一箭根本不是西南溃军,也不会是谔墨与常部精锐,多半是自己手下那一支纪律不足的队伍所致!一旦被发觉,整个攻击时间恐怕都要提前。好在婴冬军昏聩得难以置信,这才免过一劫。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稍远的坡上,留在秦苍身边一队谔墨也在问:“开始吗?”
“再等等。我们人太少,一定要等他们主力全部进入包围。”秦苍回答完,再次叮嘱:“他们难得夜间行军,当是要看夏泉处‘奇景’,留下温氏族子活口,鄂林邰派来的近卫一个不留。与之前一样,打散即可,不必追击过远。”
“是。”
原本的阻敌计划是袭击粮草运输队伍,扰乱其后方行进。
然而到达三愁松后,收到先行谔墨回禀:鄂林邰与重兵皆走在队伍最后、驻守辎重寸步不离。若想针对后方发起攻势,恐怕蚍蜉撼树。
好在纵观整个增援队伍行进,并非全无漏洞可钻。
鄂林邰自身没有催促大军迅速推进,但却放任前方温氏众数子弟任性胡为。进入费易南方山区后,路窄,整个大军狭长分布。同一支军内部首尾间距大,不同军之间遥遥相隔,需以斥候往返传递消息。
婴冬军每一支人马都不少,装备亦不差,其中也并非全是孬种怂货,奈何队伍毫无调配、指挥可言,军与军、人与人近乎单打独斗;遇急,队列不成、支援匮乏。接连溃散。
单说领兵者行为荒谬,以至于谔墨所编造的关于庙缈山夏泉一个虚无缥缈的噱头,竟然生生骗得三支队伍夜行观摩!也是令人惊叹。
加上眼前这一次伏击,德武军留下阻敌之人已经先后与六支队伍在山间交锋。一炷香后,落石、长箭与并不算得训练有素的刀刃让婴冬军的惨叫响彻山谷。
与此同时,驻扎在将吾台五十里外、婴冬军营中的年轻主帅收到了后方来信。
信的内容十分诚恳。大概讲述在遭遇阻击后,现所知的三支将军者去向。
一支将领乐得遇袭,哭天抢地、带着队伍直接北归“疗伤”;另有一支吃了败仗后,不愿回京、也不愿继续南下对敌,折返回西北一座已被婴冬军占领的城池,寻求庇护。
还有一支十分勇猛,在遭遇“西南军”残部多方阻截后,仍顽强越过庙缈山。然而在途径三愁松时,突然失去消息。多天后,后续队伍跟上,这才在附近发现其临时指挥所内外近百名尸首!只是将领集团不在其中,却也音讯全无,其它兵卒则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辈分来算,这三人皆是温蛟城的侄儿,其中两人向来游手好闲。身为婴冬军高层后裔却几乎从未参战,此番南下本欲历练领功,并未想途中遭遇劲敌。队伍一冲即散,毫无战力可想而知。
温蛟城看完信放在一旁,盯着手中暖炉,没有发表评论,也看不出具体心思。见主帅不说话,送信者也不敢出声,跪在阴影里等待。半晌帐内才又听响起声音。
“老师认为他们不是西南军的人?”
“先生说值得怀疑。”
“西南诸军久吃败仗,如果是他们的人,如此连胜定有庆祝来重振军心。他们可有飨士?”
“飨士不曾有。但我们截获战报,确说是有‘援军加入、兄弟一心’,到底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却只字未提。”
“援军?是竟原的人吗?”
“不像。”跪在地上的人想想道:“一路上,与我们对峙的除了真正的西南军,还有两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