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可我们现在能调动的人马，只有这几万大军而已。到底还是要苍都那边的旨意才行……”纳古赫担忧道，如果没有苍都的旨意，这场仗看似是北禺对曦祜宣战，可真正开打其实就是他们这几万人马对曦祜大军。

“曦祜如今大部分人马在南离境内，一旦两线开战他们结束战争的心，不会比我们少。”北禺以兵马强悍着称整个大陆，真让他们这几万人和曦祜如今这三十万边军作战，就算没有全胜的把握，他也有信心，讨到足够多的便宜。

“可陛下一开始并不想直接介入南离与曦祜的战争，更不想和曦祜起直接冲突，现在要说服陛下只怕……”纳古赫犹豫着没有把话说完。

“既然我们的父王已经做了选择……”阿史那诺幽幽吐出一句回答。纳古赫却听明白了：既然君王已经做了选择，而他们殿下又不是被选中的那位，就只好自己谋划了。想到这里纳古赫一愣，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争夺王位没有多少斗志的殿下，似乎变得异常积极和主动了。

这是何时改变的？纳古赫仔细回想，似乎是从上次去九鹿原驰援南离之后，改变的……纳古赫一愣，最后还是因为私人因素吗？

然后就他家殿下继续说道：“天下局势瞬息万变，现在正是我们捡个顺手便宜的好机会，错过了父王他老人家不会觉得惋惜吗？”

纳古赫点点头。不管殿下的动机为何，总算拿出点儿干劲，为以后的日子打算，这是好事。

阿史那诺之所以敢不经过北禺王的首肯，便直接联系南离君主，商议联合作战一事，就是看准了自己父王那虽然年迈，也还尚存几分的野心，他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即便他知道这里面还藏着自己的私心。

“如此，就尽快去准备吧！”阿史那诺说道。

“是，殿下。”纳古赫道。

“如果老爷子还是不同意，我说不好也只得任性一回了。”阿史那诺无不感慨道：“这么多年，做一个听话的好儿子，也差不多了……”

纳古赫听见这话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正想说点什么时就听他家王子殿下又问了一句。

“对了，苍都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阿史那诺原本只是顺嘴问一句，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问完，他忠诚的侍卫官脸色，立即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发生什么大事了，还把你吓得脸色都变呢？”阿史那诺见他变脸不由得好笑。

“……”纳古赫有些为难，他倒不是被吓的，只是他家殿下听完，会不会被吓着就不好说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殿下听完，会很高兴也说不定。但又觉得也可能是生气，毕竟被人用这种方式，戳穿自己的心事……

于是，他道：“殿下听后千万不要生气……也千万别当真……更不要计较消息的来源……”

见他支吾了半天还没开口，阿史那诺稍微来了点兴致，什么样的事情能把这死板的人为难成这样？

“哦？什么事儿你先说来我听听？”

在阿史那诺的催促下，纳古赫这才吞吞吐吐的将事情的大概说了出来。

最近因为阿史那诺在边境擅自举行实战演习的事情，苍都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他是因为南离的君王才会如此莽撞行事。谣传里更多有涉及两人关系暧昧的言辞，还有更甚者，说他此举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以及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

“哈哈哈哈……”阿史那诺听完纳古赫的话后，愣怔了片刻后，才止不住大笑，道：“这他娘的到底是哪位奇才，想出的这个法子来，嗯……整我的？”可能对方的目的是为了暗算自己，但竟也猜中了几分他的心思。

“老三那蠢货？”阿史那诺猜测。不怪他会第一个想到阿勒泰，这实在太像那位能干得出来的了。那次被罚闭门思过解除后，老三碰见自己，还拿这事儿针对过自己，因此他觉得自己猜得没错。谁知，这次他却是冤枉人了。

“嗯……是六公主……”纳古赫支吾说道。

“呃？！……”阿史那诺一愣，随即笑着骂道：“依拿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公主说此法可消除您擅自在边境，实战演习带来的负面影响。人们现在的关注力都在您和南离国君的身上，反而对您擅自用兵之事谈及甚少。还能把散布谣言的责任推给其他人，让陛下对您的戒备减少，觉得殿下……您，您只是为、为博……美人好感而做出的一件蠢事罢了……”

纳古赫断断续续的转述完了六公主此举的用意后，快速瞟了一眼阿史那诺的脸色，道：“还殿下请不要生六公主的气……”

阿史那诺对他摆摆手，他倒没有生气，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嗯，该怎么形容呢？觉得有些荒唐，又不可思议。他对那人的心思嘛，虽然没刻意去藏着，但也从来没有去追寻过。现在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公之于众，也不知道那人听见后，会是何种反应。这样一想，阿史那诺反而有些期待，萧韶听见这则“谣言”的神情了。

“如此谣言竟也有人信？”听纳古赫的意思，这谣言在苍都那边似乎，还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纳古赫点点头：“六公主说，天下人都喜欢看热闹，听八卦，越是离奇的、没边儿的越是喜欢。加之这还是两国王室的趣事，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是不是真的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六公主还说，大概正因如此，陛下才只是传来口谕，让殿下不要再轻举妄动。”

阿史那诺这次是真的诧异了：“竟然还真的有用？”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老头怕责备狠了，真把自己给刺激到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真的给他反了。另一方面，大概在老爷子看来，此谣言不论真假，在他的私生活方面，都算是留下一个老底了。

不明就里的纳古赫却继续道：“现如今国内的舆论对您非常宽容，觉得殿下虽然行事冲动莽撞了些，但为爱冲动，也不失率性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