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咳……，我的重点是好看、好看……”见对方脸色愈发不善，阿史那诺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当时我对你的异常执着，便如一颗种子落在了心底。大家都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我们一年年的长大，我这份所谓的‘喜欢’会慢慢退却……”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让我对你的记忆、对你的喜欢变淡，反而越发深刻。直至九鹿原那一战，我得到父王应允后，便马不停蹄星夜兼程的赶路，为的就是想尽快赶到你身边。然后告诉你，不要怕，你的背后还有我。”

阿史那诺露出回忆之色：“你不知道当我赶到，见到你与数倍的曦祜军交战时的心情，那时我带的人马不多，即便立即加入也不能改变战局。于是我选择了等待，等待一个破局的时机。”

“现在想来还是很后怕，当时我不能肯定一定就会有这么一个时机，我就是在赌……所以当我没能及时阻止那射向你的箭矢时，我恼羞成怒，将自己一腔不能发泄的怒火对准了曦祜军的统帅。也是这么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破开了危急的局势。让你转危为安，让我将功补过。”

“那是我第一次清楚明白的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性。可我们之间隔着山川和河流，隔着家国、身份和责任，我选择了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你，那时我想：只要你过得好，我便知足了。”

因此，那时自己虽然已经将短刀送给了这人，却并未让他知晓这刀的意义。一来是怕人知道了不收；二来就是这个意思。

萧韶一语不发的，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是想得太过入神，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啃起了手指甲来，将那本就光秃秃的手指，咬得更秃了。

“可罛国归顺仪式上你被人行刺，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之际，我才幡然醒悟，去他妈的默默守护，去他妈的‘只要你过得好，我便知足’。若是往后余生的岁月里，再也见不到你，触碰不到你，那样的日子我无法想象……”

阿史那诺抬头专注的看着萧韶，萧韶被他灼人的视线逼得无处可退，既然退无可退，便只能迎战，于是萧韶选择了对视回去。

阿史那诺被他这小动作逗笑，一改方才的深情，恢复了往日的不着调，道：“反正吧，我惦记上你这么多年了，刀也送了，你也收下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了。要么你从了我，要么我从了你，你自己选一个吧。”

“……”萧韶被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给弄得很是无语。半晌才道：“那刀……”萧韶正在斟酌用语。

阿史那诺立即接道：“定亲的。我阿娘临终时留给我的，让我给未来儿媳的。阿娘说了，送出去了，就不能被退回来了，否则不吉利。”

果然啊，听见这个回答，萧韶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几个时辰前，自己从依拿可那里知道，这刀可能意义非同一般后，便在琢磨着将刀退还给这人。现在，计划全乱了……

扪心自问，他对阿史那诺是有情的，先前心底里的想法他不能否认，也不想去否认。萧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他产生情愫的，也许是那一次次救他于危急关头，在他处在绝境时带给他希望，而自己的心里也就被他占据了那么一块儿地方。

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既然阿史那诺喜欢自己，而恰好自己对他也有情，那么剩下的就好办了。萧韶解下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拉起阿史那诺的手，将玉佩放在了他的掌心。

道：“既然你有情，我有意。及时行乐倒也无妨。”

萧韶会这样回答是因为他知道，两人不会有以后。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他便要启程回上墉。同样的，阿史那诺也不会一直呆在妻桑部落，他迟早得回到苍都，争夺那个他有资格坐上的王位。

他们这样的两人，能一起相处的时间有限，既然大家心有彼此，那么在那有限的相处里，做一些爱做的事，也未尝不可。

听见他这话阿史那诺瞳孔微缩，方才萧韶就说出过类似的话，这意思还是只打算和自己有身体上的瓜葛，而不想有感情上的牵绊？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后阿史那诺心里烦躁不爽，但面上却不显，他心里反复重复着白天告诫自己的话：这人不能逼得太急，能迈出今天这一步也已难得。再说了这情嘛，日久便能生情了。

于是他将玉佩收好，朝人飞去一个媚眼，挑唇一笑道：“如此，甚好。”

即便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可这荒山野岭的，且有了之前那诡异的情景，就由不得他们胡来，于是两人也只是互相依偎在一起，度过了剩下的夜。也正是因为高度紧张之后松懈下来会极度疲乏，以至于被颜勎碰了个正着。

萧韶想，这样也好，省得他再说一次了，然而颜勎如此反应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颜少卿年纪不大，却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啊！

“你们聊完了？”阿史那诺见颜勎气冲冲的离开之后，就施施然的摇了过来。

“嗯。”萧韶点点头。

“你跟大舅哥说啥了，把人气出了那副德性。”阿史那诺咋舌，这颜大少爷一向自诩是个风流文雅之人，方才那副市井泼皮的样子可真是少见啊。因此他越发好奇这人都说了啥，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想知道？自己问他去。”萧韶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这好好的一个人，可惜偏偏长了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