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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纪事录

作者:此间须臾 | 分类:古言 | 字数:77.4万

第285章

书名:须臾纪事录 作者:此间须臾 字数:3168 更新时间:2024-11-16 13:04:10

第二百八十五章

颜伯如知道,这话是对自己当初在他二人跟前,提起纳妃和聘王后的话的回击,但他的本意不单为了子嗣,还是想提醒君王不能独宠一人才说的。可现在好了,不仅独宠,甚至还要为他终身不娶他人了。

偏偏那人现在又逝去了,成了君王心里不能触碰的一道疤,说不得劝不得。当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太子名:朗。字:世幸。”萧韶突然道。

“朗,明也。”颜伯如道:“是个好名字。”字的寓意也挺好,世幸,一世幸福。这是作为舅舅和父亲,对那孩子一生的祝福和期盼了吧。

只是不应该是现在,南离的男子一般是在成年的时候才取字,现在这么小就把字给取好了,是害怕自己等不过那孩子成年了吗?颜伯如忧心忡忡,他可不希望,一生中接受两代君王“托孤”这种事,得尽快去把那心药找到啊!

相国大人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那位殿下还活着。在南离的相国大人迫切希望阿史那诺还活着的时候,东渚的太子府邸也同样有人在惦记着他。只是一人是希望他生,一人是希望他死。

三月初的东渚,虽还未到百花盛开的春日,但太子府的暖阁内,却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之景。但是此间的主人的心情,却仿佛在凛冽的寒冬,和炎热的盛夏之间来回徘徊。

“这都整整七天过去了,还没有确凿的消息,你们群废物,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吗?”东渚太子爻涘对着跪在地上的人,将手里的酒杯砸了过去,来人躲也不敢躲,任由那只镶嵌满珠宝的酒杯,砸在自己头上,酒水混合着血水,缓缓从他额头流下。

太子殿下之所以会火气这么大,是有多方面原因的,他从除夕那天被罚禁闭自省,到现在已经足足三月,君王解除的禁令却迟迟未下;南北两边他两位兄长接手后,事情办得虽不尽人意,但父王的嘉奖却只多不少。

关于这一点,就是太子殿下的偏见了,南边虽然差强人意,但北边还是不错的,如今他们支持的泰亦里古眼看即将荣登大宝,虽和他们一开始打算的维持混乱有些背离,但这位登基,必定也会惠利他们。

至于最后的原因,就是那位至今死不见尸的西襄侯了,虽然各个方向传来的消息都确定了此人必死无疑,但是见不到尸体,他还是不放心。南离那边自己已经将和那人有关的人都一一剪除干净了,唯独这根刺不能彻底拔除,这怎么行呢?

“太子殿下,焉水太大、太深,水势又急,要想找到尸首,非几日能办到的啊......”来人试图辩解,却被另一只杯子砸中,当即没了声音。

“再给你们三天,找不到他的尸首,就用你的来换吧。”太子殿下声音冷漠。

“遵命。”来人再心有不甘,也只得服从。

“殿下。”太子殿下贴身内侍进来,轻声禀告道:“方才宫里私下传话,说有千里急报从西边而来。”宫里私下的意思,就是他们放在黄金御宫内的眼线,传来的消息。

“西边?”爻涘沈思着,西边那几个又穷又小的国家和原始的部落,有什么消息值得用上千里急报的?

“知道说了什么吗?”爻涘问道。

“陛下摒退了所有人。”内侍答道,这意思就是不知道内容,只知道有一封西边来的,很重要的急报。

“再去查探,有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爻涘吩咐道:“切记,不能让老大和老二跑在我们前头。”

“是。”

“还有......”爻涘叫住内侍,犹豫了片刻才将手边一本折子拿出来,道:“把这个递给父王,就说儿子希望亲自向他请安。”

内侍双手接过,心道:这就是向君王低头认错的意思了。太子殿下总算能放下身段向君王认错了,这再继续倔强下去,那两位可不就要踩到头上来了嘛。

黄金御宫内,爻单刚收到了西边的千里急报,心里正是举棋不定的时候,就听见太子身边的内侍求见。爻单眼珠一转,心道:晾了太子这么久,也该是时候了。

“传。”

“陛下万年,奴才替太子殿下请陛下安,太子殿下还说请陛下恕他不孝,未能亲自前来请安。”说完这话,便将手里的折子高举过头顶。

爻单一个眼神示意,他身边的内侍立即上前接过那本折子,爻单打开一看,原本以为是太子悔过的折子,但却出乎他的意料。这本折子里除了开头对他这个父亲的日常问安之外,其他的全是关于国事的,确切来说,是北禺泰亦里古登基之后,东渚会面临的局面,以及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首要目标——南离。

看完上面的内容,爻单合上折子,对仍旧跪着的内侍道:“起来吧,回去告诉太子,要尽孝心,下次就自己来。”

太子贴身内侍听后大喜,连忙道:“是。”这意思不就是要解除太子殿下的禁足了吗?他们作为下人的和主子未必能同荣,但主子受到损伤时,他们必定会连带遭殃,就这短短三个月来,大王子和二王子的内侍都屡次对他出言不逊,是以听见君王解除对太子的禁令时,他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去吧。”爻单看了看着内侍的身形,挥手示意其退下。太子身边伺候的内侍和宫人,都有一个特点,长相出众,要再说得直白点儿,就是这些人在五官或身形或背影处,都和那个南离王有相似的地方。爻单无数次的担心过这个问题,但太子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是以他才没有横加干涉。

再看了这本针对南离的折子后,他更是放心了,看来这个儿子还没有被感情支配,还知道东渚的利益才是最优先要考虑的。

北禺、吞揆城

依拿可接到兄长出事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从妻桑赶过来了。战事起后她就一直留守在妻桑部落,一是主持部落内部,防止此时有人趁机引发骚乱;二是连通周边各国和部落,采买后勤补给物资。这是明面的说法,事实是接应南离送过来的粮草等物资。

南离和北禺中间隔着一个曦祜,若走原本的道路,会被曦祜盯上不说,途中要防范的风险实在太多,因此两国商议之后,确定另辟通道。恰好当时罛国归南离所有,妻桑又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于是西北这条通道自然就是首选了。

依拿可接了后勤补给这个重要任务,本不应该擅离职守,但如今这个关头,她顾不上那么多了。赶到吞揆已是六天前的了,然而这六天来,依旧没有兄长的消息。

高校逑方一进屋,依拿可便立即迎了上去,忙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高校逑未答,只是摇摇头,神色黯然。依拿可心下一沉,跌坐在椅子里。她单手撑着脑袋思量,不能再这样继续等下去了,目前正在焉水沿岸搜寻兄长下落的,除了我们派出去的人手还有泰亦里古的人马,双方就是在争夺时间。

若兄长现在还活着,却被泰亦里古先找到,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若兄长已经遭遇不测,尸首被泰亦里古找到,那包括自己在内的西襄侯一党,都不会有好下场。除非,我们能比泰亦里古先找到兄长,可焉水那么大、那么深,沿岸村庄和无人区太多,一时半会儿要找到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行,这样找下去太被动了,效率低先且不论,前线的将士也会因主帅的失踪而士气大减,现在虽还能稳定局面,但长此以往溃败是必然的。

依拿可思量一番后缓缓开口,道:“高先生,再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前线的将士们只怕心下不安啊!”

“公主所言正是老夫忧心的地方......”高校逑答道:“只不知公主有何高见?”

依拿可对这位先生的了解,听见这话就知道高校逑已经想到了对策,只是不好开口,想借着自己的口说出来罢了。

“都到这个关头了,先生有何对策就直言了吧......”依拿可看着高校逑道:“兄长信得过你,我依拿可自然也信得过先生。”

“既如此,老夫就直言了。”高校逑道:“如公主所言,如今殿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方将士难免人心惶惶,为今之计是......尽快公布殿下平安归来的消息才是。”

“可兄长现在还未找到呢?”依拿可不解,现在人还没有找到就公布平安归来的消息,万一人被泰亦里古找到,或是尸首被泰亦里古找到,他们这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届时对前线将士带来的影响,只怕会比现在更甚。

高校逑知道公主的顾虑,犹豫了片刻才道:“公主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话......”高校逑又停顿了片刻,才道:“假作真时真亦假。老夫知道前线有位褣营将军,擅长易容之术,能以假乱真,可由他暂时扮作殿下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