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娇
作者:四月三三 | 分类:古言 | 字数:4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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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姑母赠礼
宋姝坐在旁边吃茶,目光在她俩身上转了几遍。
她们在贾家已经相处了一年多,对彼此十分熟悉,关系比其他人更亲密。
初雪性子活泼爱说话、活计做的精巧,明显是个领头的,喜欢吩咐清秋办事。而清秋性子有些畏缩,待人恭敬低调,不过手下功夫并不慢。
半个下午过去,两套衣裙已经缝制的七七八八,挽几个扣袢,再在袖口裙摆处绣些缠枝纹花朵就可完工。
宋大姑急匆匆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
“姝儿,你动作倒快,不等你爹回来就定了人,还做上活了。”
宋姝站起来,笑着喊姑母,又叫初雪、清秋给姑太太行礼。
“你们把针线拿到西厢房去做吧,腾出桌子与姑太太上茶。”
二人忙收了针线退下,去厨房煮水泡茶不提。
双喜嬷嬷跨着个衣裳包袱随后进来,气喘吁吁道:“多日不见姑娘想得慌,大娘子脚步走得飞也似的,老奴几乎跟不上她。”
“呸。你这老货分明是腿脚不中用了,还来取笑我?这一路口渴,快去倒盏茶与我喝。”
双喜嬷嬷知她姑侄俩有话要讲,把衣裳包袱放到床上,自去厨房寻几个丫鬟。
等无人时,宋大姑一把扯住宋姝的胳膊,拉到床沿坐下,点着额头就骂:“你个小丫头片子!背着家里,从哪里结识徐郎君这般人物?”
“姑母怎知道徐郎君?”宋姝微惊,转而又想,必是父亲透出风去的。
似是看破她心思,宋大姑摇摇头,“不是你爹说的。你再想不到,今天谁去找了你大表兄?”
她一提郑源,宋姝便明白了,捂着嘴轻笑,眼波不觉妩媚流转,“还能有谁?必是那徐大。”
宋大姑斜睨她,“你倒是心里明白,莫非他是得你指点?先来打问老岳丈喜好?”
其实这话问的不该,宋姝最知老爹喜好,若是有心指点徐文睿,何必舍近求远推给郑源?
“姑母,我并不曾指点他什么,是爹爹叫他明日来见一面的。”
宋姝咯咯娇笑起来,徐文睿怎想到找郑源作伴的,莫不是他胆怯了,要拉个人壮胆?
宋大姑目光集注在她面孔上,不觉有谎,心中更加纳罕,忙问:“你先与我说说,这门亲是如何提起的?是哪个做的大媒?”
方才郑源带了些酒意,踉跄归家。宋大姑以为他又去会狐朋狗友,刚开口骂几句就被他截断,讲出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来。
乍一听上京城大理寺官员竟然要向宋姝提亲,宋大姑心头噗噗直跳,几乎把个胆儿吓破了。
为着宋姝面容不俗,宋大通养得娇贵,许这个不是,许那个不成,生怕捞不到好处亏了去。
最终拖到一十七岁定给秦家,又闹了个克夫寡,引得家里父子兄弟反目,生了许多是非出来。
这几日她愁的茶饭不思,正头痛哪里寻个殷实本分的人家做亲,怎忽然冒出个大理寺官员来提亲?
宋大姑第一反应,别是个贪图美色的恶霸黑官,想要置外宅吧?
偏生郑源醉酒,说话含混嘴瓢,问三句讲不出一句的,把她急的冒火。
再多问几句,他就噗通睡倒在床上,“儿子不耐烦说了,饶我吧!”
“我管你耐烦不耐烦?快起来!”
宋大姑又气又怒,推攘半天不见他睁眼,没奈何只得吆吆喝喝的走出房,叫双喜嬷嬷包了两件衣裳,雇了辆车直奔七弯巷。
这事非同小可,她留在家里等消息也是一宿睡不着,干脆来宋家问个明白。
宋姝三言两语简略说了与徐文睿相识的经过,将他办案的事全都隐起来不提。这是昨夜同宋明川商议妥当的,官家之事不好乱传,免得说错话引出乱子。
宋大姑听得愣怔,闷着不说话,想起一事,问道:“他既能在温塘县衙出入,人人叫得一声‘大人’,想来这姓名官身不是假的。只不知家里境况如何,有无房产土地、父母兄弟又是个什么脾性,你爹爹可有打听?”
“爹爹未曾提过。”
宋姝摇了摇头,想说两人脾气投缘,又喜他英雄人物、重情热心,家里有多少财产不放在心上。
两个人都年轻,有手艺、肯吃苦,何愁日子过不下去?
不知怎地,在爹爹面前可以坦坦荡荡承认对徐文睿的情意,当着别人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宋大姑想了想,又苦口婆心的劝她,道:“虽说本朝兴男女婚前相看,可你这孩子也太胆大了,哪有不打听家境就许了人家提亲的?年轻时候只觉得有情饮水饱,却不知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
“若他家父母妯娌是个市井难缠的,撒泼耍赖无所不能。你自幼娇养着长大,偏又没什么手腕,将来怕是要吃大苦头。”
“这是终身大事,岂可草率?便不能立刻去上京城打听,也叫他赌一个咒,永不得负心。”
一席话说的宋姝通红了脸,低了头,连连点头称是。
于理来说,同徐文睿的婚事着急了些,于情来说,又觉得水到渠成。
“姑母莫担心,即来了便住下,明日他来家里相见,您帮着掌掌眼。侄女看他为人狭义坦荡,不是那等私藏坏心的人,您一见便知。”
宋大姑细细打量她神色,忖度道:这丫头看样子是动了心思,她素来眼高,可见徐郎君果是个英伟不凡的。
亲侄女自是望着她日子过的和顺,凑巧那人又是个衙门官身,往后亲戚往来说不定倒是我儿郑源的一番造化。
不觉眼泪汪汪的,又叹了一口气,“你自家愿意,我还说甚么?”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对玉蟾蜍镇纸来,乃是昔日从上京城郑家分得的旧物,制作精工,是件难得的古玩。
她将此物交付到宋姝手上,笑将起来,“玉蟾蜍主富贵、财富,姑母这件礼物虽说俗气了些,却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往后富贵荣华,夫妻和睦。”
宋姝脸颊微红,看那玉蟾蜍光润可爱,细白的玉色中隐隐透着一抹翠色,想来是郑家家传之物。
赞道:“姑母厚爱,这般好玉色,我从未见过呢。只是徐郎君是个武举,挥起几十斤的刀枪虎虎生风,却偏偏拿不动几两重笔杆子,倒是委屈这般好的镇纸。”
“你这促狭鬼,莫要推辞。”
宋大姑笑的前仰后合,神采飞扬,“武人也有重情的,书生也有薄性的,只要你们两人合了心意就是良缘。这玉蟾蜍一对成双,寓意又佳,姑母与了你们做定亲的信物吧。”
又同她商议明日待客所需之物,“徐郎君约你表兄同来,他们俩高低算个同僚,既知根底,这宴请礼仪不过走个样子,干果、茶点,挑拣个几样摆着便可。酒肉饭菜倒要多备着些,都是青年男子汉,酒量深、饭量大,让客人们吃不饱面子不好看。”
说话之间,天色已晚,夜空里推出一轮明月,晚风带着些暖意。
宋明川带着小童,披星踏月归家,立在巷口轻叩门扉,高声唤人。
附耳过去,听得院内脚步纷杂轻盈,欢声笑语不断,他忍不住嘴角扬了又扬,眉梢眼角俱是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