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娇
作者:四月三三 | 分类:古言 | 字数:4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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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婆母见礼
饭后不久,徐二叔一家走来认亲。
众人坐在堂屋闲话说的口干,热茶喝了两三盏,仍不见孙氏的影子。
徐二婶心里膈应孙氏,等得不耐烦便小声在婆母耳边吹歪风。
夏婆子不觉皱起眉来,抬眼望了望徐文睿,道:“新妇见礼也不是大事,就别等她了... ...这两日办喜事,家里还有乱糟糟一堆事等着,咱们见了礼赶紧撩开手做别的去。”
孙氏本已是石家妇,许是家里有事抛不开也未可知,徐文睿便应了:“都听祖母的。”
孙子难得乖顺听话,夏婆子心中熨帖,笑容爬满了两颊。
她今日仍穿着簇簇新的好衣裳,腰间绑着一个大大的绣花荷袋,走路都被绊的不利索。
“祖母手里寡淡,没甚好东西给你,你可别嫌弃礼轻。”
说着,掏出来一个黄杨木扁盒打开,里面除了一对明晃晃的银镯,竟还有一个璎珞银项圈,做工细究、用料十足,底下坠着的大银锁头圆胖厚重。
徐文睿脸上一喜又一黯:老祖母看重他,备的这一份礼着实不轻,若后面两个孙子成婚也比照此例.. ...
这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夏婆子唤宋姝站在跟前,伸长胳膊替她戴好,说:“我孙媳好容色,便是这等价贱的物件戴着也好看。”
宋姝尚未开口,徐二婶便抢着说:“天爷!天爷!这等好的银色,沉的压手,娘您也说价贱?丢出去野狗都要砸死两三只!”
夏婆子当初一眼就看上了宋姝,有一多半的缘故是因着宋秀才。
读书人家的小娘子大抵上都斯文知礼些,能管住她那混球孙子,免得他哪一日想不开再重新走上歪路。
过去的数月,她一路烧香拜佛祈祷婚事顺遂,从观世音菩萨烧到了太上老君,凡是能想到的香火胜地都去了。
恨不得宋姝立刻为徐家开枝散叶,生下几个读书人的种子,改换老徐家门庭。
——娶的媳妇若都像徐二婶这般,张口天爷闭口野狗浑说一气,那真是气得祖坟都要烧起来了。
不等她训斥的话说出口,宋姝便抢着行了大礼,奉了一盏茶,柔声道:“多谢祖母厚爱,这项圈上的福字莲花纹是今年时兴的款式,姝儿很喜欢。”
夏婆子转了脸色,拉着她手说道:“别看昨日宴客人踩脚后跟,实则都是大郎的各路朋友,咱徐家人口简单,亲戚并不多。往后你和大郎关起门过日子,谁的脸色都不用瞧,哪个敢管你闲事就来告诉祖母,我替你出气。”
徐二婶听得眼皮直跳,琢磨着婆母这是点自己呢?还是说西桥头那个呢?
她揪着手帕拧来拧去,对徐二叔道:“还好我话少!”
徐二叔瞪了眼,呵道:“... ...闭嘴。”
宋姝微微一笑,又大礼拜了徐二叔、徐二婶,照旧奉上两盏茶。
“二叔,二婶。”
徐二婶茶只抿了一口,迫不及待把那支桃花玉头簪和鹅黄衣裙拿出来,自家夸赞起来。
“侄妇你瞧瞧这料子多么密实?泼水不进的好东西!你唤我一声婶婶,我能一点东西不出?这世上哪有白做的长辈呢,我可不似有的人怕破财便厚着脸皮躲了——”
此话刚说出口,又收获徐二叔一记警示的眼刀:这傻娘们儿怎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喜的日子非把小苦瓜似的孙氏拎出来作甚?
徐二婶自知失言,吓得咬住了舌头尖儿,偷觑一眼徐文睿——
还好这货只顾傻乐着陪娘子,她行礼他就扶着,她站着他就跟着,活脱脱个痴汉。
她忙又补几句掩饰,道:“姝儿岁小,穿这样娇嫩的颜色最适宜。”
宋姝早知孙氏是不受欢迎的人,但毕竟是亲婆母,不好公开讨伐她的,因此并不接徐二婶的话茬,只含笑接了礼。
从绿春手里取过针线篮子,把早就备好的针线衣裳奉给三位长辈。
又给了两个堂妹一人一枝珠花、堂弟一对小银锞子,给徐文智的是一刀好纸、一方砚台。
徐文智近来勤奋苦读,文房四宝最对心思,一时欢喜的要不得。
绿春端着个盘子把两份见礼接了,心道:徐家本就人少,婆母偏还要为了几两银子躲着不见。
不止她这样想,整个徐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孙氏改嫁的十来年,一粥一饭一寸布丝都不曾给两兄弟送过,昨日来喝喜酒恐怕是免人说闲话而已。
不料这回却着实冤枉了孙氏,她并不是为了见礼躲着,而是被小妾挑唆着与石宝山母子俩起了龃龉,耽误了时辰。
石婆子恼她花自家银钱贴补那边的亲儿,趁个无人的时候,在儿子耳边挑唆道:“你白同她过了十多年,到底不如前头的情分重。”
小妾也道:“不挥锄头,挖不得宝。大娘子这是拿咱家的银钱,去暖那边儿子的心呢。他们收了厚礼,岂好不认亲娘的?”
石宝山自知不如孙氏前夫,本一颗心就浸在醋缸里,哪经得住两人轮番上眼药?
一大早,寻个由头发便作起来,把孙氏气的哭了半日。
这半年日子过得实在是糟心,越想越觉得当年不该弃了大郎小郎,她心中多少悔意,只不好与人说出口。
想到这,更懒得同石家人争口舌,起身涂脂抹粉打扮了,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拎着给大郎小郎做的新衣、给新妇打的首饰,摆着腰肢飞也似得走了。
这下把石婆子心疼的差点抽抽儿过去,跌足乱骂一气,又嫌弃儿子夫纲不振管不住婆娘。
石宝山到底还念着两分情,又怕孙氏把徐大郎搬过来当救兵,便不肯当着人指责孙氏。
实在听不下去耳,一跺脚也摔门帘走了,只留下小妾说些酸话哄她。
等孙氏双眼红红地拉着囡囡,赶到徐家的时候,徐文智早去了学堂、夏婆子等人也已散去。
连徐文睿都出门去送郑氏兄弟等人回温塘,家里只有宋姝带着三个丫鬟,洒扫庭院、归置嫁妆箱笼。
她抬手理好发鬓,挺直腰杆子推开门,迎面便看见一个年幼的圆脸胖女娘在扫地,似是宋姝陪嫁来的婢子。
这人正是牛牛,她管着洒扫庭院,一向是守门的那个。
且她压根不认得孙氏,性子又有些轴,见有人闯进门便张开手臂拦住,疑惑道:“这位娘子是哪家的?你找谁?”
上京不知兴的什么风,怎还有不言不语闯人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