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欲织笼
作者:槿花自荣 | 分类:现言 | 字数:4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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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他的影子(be番外)
有是躲在暗处的偷拍,镜头应该是隐在墙角里,只有一半是拍到了画面的——她在F国留学期间参加的联谊会。
何安瑭这时候反应过来,原来很多事情江宁棣从始至终都清楚地知道,即使他不喜欢,但是他还是纵着她。
还有很多应该是新拍的,她站在灯光环绕的舞台上,怀里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笑意清浅地发言。
这里面不乏有很多是她近十年的生活轨迹,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江宁棣的视野。
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
何安瑭已然错过航班,她被密密麻麻的照片围在中间。
她维持着一个动作几个小时未动,全身的关节都酸痛不止,连微微直腰都疼。
何安瑭屈着腿,她环抱住自己的小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电脑上一段又一段并不衔接的视频。
电脑上此刻正在播放一段视频,何安瑭记得,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应该是林殃偷拍的。
江宁棣很年轻,芝兰玉树,在人群里异常地显眼。
江宁棣,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将近5500条随笔,意味着平均每天江宁棣都在记录,可是她从来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直到今天何安瑭才看到所有。
像是波澜的海底破出一块巨大的冰山,猛烈又亘古,直直地刺入她的心脏,骇动她的血流。
整整一个月,何安瑭都没有出古堡的大门,她每天的活动就是将江宁棣的笔记的一字不落地读一遍。
古堡的窗帘和帷布都被拉得很紧,外头的日光渗透不进一丝,何安瑭大多时候忘记了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时常看着看着泪水就模糊了视线,混沌之间,她就睡了过去。
——
第二年何安瑭去到F国的邻国参加一个交流会,对于敬酒的人,她来者不拒。
交流会结束,何安瑭拒绝了同事想要送她回酒店的想法。
外面燥热,席卷着一阵一阵的热浪,她只是一个不经意地抬头,举目间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低垂着头,轻倚在石柱上,头发凌乱地遮住后颈。
不知道是酒劲上头,还是热意躁动着她的心。
鬼使神差,她走了过去。
走近,就听到了压抑着嗓音的交谈。
“没有钱,我就不治了,能活多久是多久,钱留着给弟弟上学,我最近也准备辍学,去旅旅游,最后享受一把,我很自私,也很抱歉,妈妈。”
何安瑭隔着一个石柱,顿住脚步。
他很快挂断电话,何安瑭径直上前。
再看到男孩半明半暗的脸庞时,何安瑭忍不住了,她的包掉落在地上,她也无心再去管。
颤抖着手腕,她抬起手想要去触碰这个男孩,却被呵斥住。
“你是谁?干什么?”
这个声音调子很高,很青涩的少年音,像是刚发酵的红葡萄酒,清晰稚嫩,气息很低。
这个并不熟悉的声音将何安瑭拉回现实。
男孩见面前这位女士的眼眸湿润,泛着不正常的水韵,他愣了愣,原本烦躁低落的眉头变得无措,声音放轻了许多。
“女士你好,有什么事吗?”
何安瑭是对着男孩背光的一侧,他放松的眉眼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有着七八分像,也是浅蓝色的瞳眸,纤长微卷的乌睫。
他五官模糊在黑暗里,唯有精致的下颌线流畅,也不难辨别出是个美男子。
男孩翻开的领口露出消瘦病态的肩颈。
像,真的太像了。
何安瑭记不起和这个男孩说了些什么,总之,她加到了男孩的联系方式,还邀请了他到G国旅游。
不知道是因为命不久矣,还是出于被她眼底复杂浓郁的情绪打动,男孩答应的非常痛快。
可清醒之后,在明亮的灯光下,何安瑭对着那张脸,还是止不住地摇头。
不像,又不像了。
只是眉眼的深邃和流转间的蓝瞳相像罢了。
何安瑭带着他去了医院做检查,看着玻璃门内,带着口罩的男孩。
他眨动间的清隽,让何安瑭红了眼眶,她还是将人带回了G国。
何安瑭不经常去看他,帮他找了国内最好的专家和医疗团队,只是偶尔会带着男孩出去逛逛。
男孩发现,这位奇怪又有钱的女士,很喜欢盯着他看,有时候他脸都开始发烫了,这位女士也并没有察觉。
她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另外的一个人。
他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翻动着手里的书,眉骨低压,从外面望进来,就只能看清他浓黑的剑眉和深陷的眼窝,已经高挺的鼻梁骨。
当他放下书,准备下床走动走动的时候,发现了门外矗立的倩影。
男孩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还在出神状态的何安瑭。
“进来坐坐吧。”他热情地邀请她。
何安瑭昂起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最终开口道:“下周二,我生日,可以请你来为我过生日吗?”
她的眼神悲悯又真诚。
但是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
男孩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女士很感激,他几乎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
——
生日前一天的十一点,男孩刚熄下病房的灯,她就进到了房间里,没有出声,只有高跟鞋踩在地上不稳的清脆。
男孩将灯重新打亮,看清楚了倚在门口墙上的女人,她的面色绯红,精致的五官微微出了些汗,洇湿的青丝像是蜿蜒的河流贴在她的肌肤上。
她大概是喝醉了,但是安安静静的。
男孩下床,走过去想要扶她。
何安瑭虚睁开眼,一张熟悉且思念无比的脸凑在她面前,她眨了几下,眼眶也随着艳红了起来。
男孩伸手扶住她,下一瞬就被人拥住。
片刻,低低的抽噎声响在他的肩头,又哑又轻,像是窗外连绵湿润的阴雨,不大但是落进人的心尖上。
往日里自持冷淡的女人被抽走了主心骨,变得如同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男孩没有见到过她这副样子,他呆愣住半天,手迟钝地搭上女人的脊背,轻柔地抚在她的脊柱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