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小北手上的炊饼没拿好，落在地上，小北有些无奈，看了眼在看书的少爷，又看了眼闭眼假寐的何吉，飞快捡起炊饼，塞回包袱里，顺手抽出一张新的啃了起来。今日腊月二十，少爷要回家过年，江叔也回女儿家了，他是个孤儿，自然是跟着少爷回临安老宅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苍梧县，一路上都没怎么合眼，就是何吉一路上都在睡觉，少爷在看书，他一个人实在是无聊的很。

马车停下休息，车夫喂了马，中途何吉起身放水，回来就看见小北又啃了一张炊饼。何吉凑了过去，“好吃吗？”

小北努力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才说“好吃啊。”

何吉看了眼小北怀里的包裹，“要不也给我一块？”

小北迅速反应过来，把第一块饼抽出，递了过去，何吉有些感动，小北还是个好孩子的，何吉接过饼，咬了口，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有石头？”

“芝麻，灰芝麻。”小北干笑。随即转移对象，问一直在旁看书的陈文清，“少爷，您要不？”

陈文清从书中抬起眼，看了眼干笑的小北，和还在狐疑的何吉，“不用。”

何吉没看到，小北从马车地上捡起来的，他是看到了。

小北“哦”了一声，又啃了口炊饼，“还有多久到啊？”

“快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何吉咽了口水，把哽在嗓子里的炊饼咽下，方才回答，他怎么觉得这炊饼好像不是芝麻啊。

小北一喜，掀了窗幔，就往外看，外面虽然还是一条马路，可是这可比苍梧县的县道宽敞的多，小北前后打量了一番，小北眼前一亮，兴高采烈道：“何吉，好多马啊。”

何吉顺着小北的手指看过去，在他们不远的前方，几人骑马，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出来。

“少爷，像是表少爷。”何吉眼尖，一群人中，一眼看到了萧行衍。

陈文清倒是没看，“让陈叔让一让吧。”

“诶”何吉吩咐了驾车的陈大，陈大靠边停了马，等着这群贵公子过去，马蹄哒哒作响，错身过去的时候，几人倒是理也没理旁边的马车，倒是萧行衍抱拳，“多谢。”

陈大惶恐，直直点头。

那边一些笑谈也隐约间传来。

“萧兄倒是好性情啊，哈哈哈。”

“萧兄向来是个君子，倒是我们比不上萧兄了。”

“走吧。”也不在意萧行衍的回答，陈文清示意马车继续。

小北觑了眼陈文清，见陈文清还在看书，没有注意，偷偷挪近了何吉，“表少爷？沈家的表少爷吗？”

何吉压低声音回答，“不是，是少爷母家那边的表少爷。”

小北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又去啃炊饼了，不是沈家那边的啊，看这群少爷都气宇堂堂的，他还想着能不能从这些个少爷里找找那个“表少爷”看看能不能从他的模样中找找表小姐的轮廓，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察觉到小北的神色失望，何吉拿手肘捅了捅他，“是不是好奇沈家表小姐？”

小北点头，何吉一笑，故作风流道，“这表小姐啊，可是个难得的一见的美人啊。”

“啪”，何吉被陈文清捏着的书敲了一记，何吉揉了揉额头，就听见陈文清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多嘴。”

被打了一下，何吉也不怕，依旧笑嘻嘻地，看到自家少爷又拿着书去看，压低了声音，“要过年了，表小姐会和姑奶奶回来省亲，倒时候就能见到了。”眼见少爷似乎没听到，又补充了一句，“表小姐长得可好了。”

小北看了眼陈文清，又看看何吉，他有些佩服何吉了，被打了还要八卦，楷模啊。

陈文清却是没听到这句了，虽是在看书，陈文清的心确实有些分神，萧行衍身边的人，他倒是认识的七七八八，为首的是宁远侯世子裴锦，之后是工部侍郎董庆的独子董霁，说到这个工部侍郎倒也是个人才，在位期间倒是做了不少为人称快的大事，可是唯一的为人诟病的就是这个儿子，董霁是董庆年过三十才有的第一个孩子，自幼就是娇养的，祖母溺爱，母亲疼爱，而董庆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严加管教，所以这董霁倒是格外地性格张扬，眼下，萧行衍是替那位在拉拢工部不成？

萧行衍有些无奈，这裴锦与董霁完全就是天生的一对，鹣鲽都没他们这么情深，这两人的性子虽所不是一模一样，但是闹事的本领却是一样的不小，那位爷说了，看看能不能从董霁下手，拉拢董庆。

这董霁除了风花雪月就是跑马，其他的半点不上心，今日是他约了董霁，董霁又叫上了裴锦和其他几个世家公子，想到这，萧行衍眼眉一垂，董霁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是董庆不是，进来他看得清楚，萧家怕是要倒向成王，董霁接了帖子，董庆当天晚上就逼着儿子给宁远侯世子递了拜帖，眼下夺嫡之风而生，成王虽然势力如火，可是英王也差不到哪去，而且，英王的岳丈可是阁老何悯鸿嫡长子，朝堂局势不明，他们董家可不能行错一步。叫上宁远侯府世子，多少也是为了日后有人有心拿这个来将他打入成王一派，他也能推脱说是几个少年玩闹。

董霁倒是完全不在乎董庆的想法，就觉得董庆实在是年纪大了，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手，即便是他同书院的同学出去狩猎，还要管一管。

“董霁，快看，兔子。”那厢裴锦已经眼尖看到了雪白的一团影子，拉弓，“我要射中它的左眼。”

“那我就射它的右眼，”董霁急急跟着拉弓，“输的人就去醉仙楼包一桌。”

裴锦一笑，“好。”

弓拉满，松手，箭矢笔直飞出，破空之声传来，俩人同时放箭，到底还是董霁急了些，射空了，但是裴锦的箭也没有射到左眼，倒是射到了兔子左腿，裴锦的长随常三拎着兔子过来，董庆啧了一声，倒是没有不认，“我输了。”

裴锦一笑，“这不算，今日我请，”裴锦又看向身后的萧行衍，“萧兄不来试试？”

萧行衍不好意思笑道：“实不相瞒，萧某实在不擅长此道。”

“哦？”裴锦疑惑，“不是说萧家祖上出过开国大将军的吗？”

萧行衍倒是面色没什么变化，笑道，“想来裴世子记岔了，开国的武威大将军那是萧某的姑夫府上出来的。”

“瞧瞧我这记性，”裴锦像是想起来了，“是陈家啊，我忘了，萧家祖上是铸剑的。”裴锦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又说，“不知道萧家如今是不是还在铸剑？”

“若是裴世子有兴趣，萧某可以托家中长辈为裴世子重开火炉，打造一把宝剑。”

“哈哈哈，”裴锦笑，“这倒是不用了，”边说，裴锦边继续拉弓，“砰”地一声倒地声传来，裴锦勾唇，“如今我只会马上拉弓，倒是浪费了萧兄要送的宝剑了。”

萧行衍只说不敢，这是常三已经又去捡猎物了，“世子，是只狐狸。”

“正好，给阿瑜做个斗篷。”裴锦轻笑，倒是策马跑起来。

“等等我。”董霁踢了一把马肚子，快步跟上。

萧行衍看了眼常三手上的还未断气的狐狸，那白狐通体雪白，只有四只爪子泛红，一箭射在狐狸的脖子上，前后贯穿，这狐狸只能等死了。

萧行衍从马上俯身，一把握起箭尾，利落拔下，狐狸终于是断气了，萧行衍倒也不看箭矢，直接将狐狸扔给常三，“仔细收着。”之后策马跟上。

定远侯府裴世子吗？萧行衍觉得，裴锦好像同传闻中的有些出入。

定远侯，在夺嫡中是押了哪一家？